在此,让我为你填上全然的理解。
这次保证不会痛,好吗?
我会就此停笔的,一如上次。
生命未告终,我会写在心底。
“只不过是,希望下次能喝杯热咖啡再离开。”你说
……
一直到你走近登机口,我都还再思索这句话的含意。
(十五)
谁说,清晨大雾,散去必是艳阳天?
谁说?
谁来证明予我?
第一次到绿岛,是高中毕业那年。
当时,绿岛机场还没盖好,观光人潮也还没淹没这块绿色小岛。
乘坐的是那种包括架史只有十一人座的小飞机,螺旋桨就在窗外惊恐呼啸。
时二月天的险峻乱流教第一次乘坐小飞机的我心惊胆颤,回头望向一干原住民有说有笑,好似云霄飞车般的飞行法对他们而言不过只是稀松平常的摇篮曲。
最后忍不住大声问向驾驶员,这样非会不会有危险?
而他只回我一个诡异的笑。记意深刻。
当时,也是这样晴朗的中午,也是独自一人。
而现在,二十四人座飞机将我稳稳搭载到绿岛。
下了飞机,租了一辆机车,望着蓝天碧海,我对自己说:{开始找人吧!}
下午两点,环岛两周候,终于在龟湾鼻的凉亭找到躺在石椅上午寐的你。
我悄声靠近,蹲在你身旁半公尺位置静静看你,我想,我已经爱上看你的睡颜。
也许是空气中隐隐的压力,也许是某一声浪涛拍案,你醒了过来。
{嗨。}我笑着打招呼
从你微怔的眼,我看出你的意外,也看出你的不意外
{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你问。
{小岛的好处就在于找人容易}.
你点点头,扬起的唇有明媚的岛屿风情。
{你早上就来了,已经玩过哪些地方了?}
{绕了一圈而已}你简单回答,笑里有某种神秘符号。
{最后怎么会决定来绿岛?}你问
{怕你迷路啊}我笑。
{会不小心一头栽近海里吗?}你也笑。
{是啊,到时也还得我去救你啊。}
{那就有劳你了}
{不客气}.
我们玩笑着,笑声飘扬在果冻般深蓝海水上方,阳光湛亮,天高风爽。
于是,两人的绿岛之行正式开始。
你带我往牛头山小路走去,拨开层层林投,踩过大片草原,来到迎海临风面。
断崖陡坡上草浪翻飞,高高俯眺湛蓝海洋,我们对着大海纵情大叫,仿佛所有悲伤过往都可以一并甩脱,北风在山顶吹的响透,两人的身子在风里遥摇晃晃,却高兴得像来到游乐园的孩子。
一不小心,我被不知名的植物扎了脚,颠簸了下,走在后方的你顺势扶了我一把,手掌与手臂的连接点,热度陡然升高。
我表面镇定,假装无事的微笑道谢。
你的眼神有我无法确定的笑意。自从逢以来持续存在的笑意。
近睌,觅了家民宿,将少少的行李丢进房里,吃过晚饭,妳身手探了探夜风。
{走吧,晒月亮去!}
妳拍了拍机车后座,示意两人的乘坐位置。
我隐藏住惊讶,这是第一次,我处于被乘载的位置。
迎着夜风,我们循没有路灯的山路攀过岛屿。
夜幕黑蓝,山林窸窸低语,海水咸味揉捻着花香,岛屿总有它独特的气味与声音,叫人着迷。
我抬头仰望满天繁星:{不知道关掉车灯会怎么样?}
{那就关掉吧!}
话语和动作同时,人工光量熄灭,天地霎时展现它原本的形貌,山林在黑暗中漫步起舞,银河铺成一娟发量的绸缎,月光将石板路映照的闪闪生辉。
我笑了,你我个性中的率性而为,是多年来一直能够串接彼此的共通点。
妳随即又将机车熄火停在路边,连同声音也融进了黑夜之中。
率性就地一躺,满身银光。
我忍不住大笑:{这么晒月亮,会越晒越白哟}
{我早就想这样光明正大的横躺在马路中央}
{得确是难得的特权}
忽然,山路另一端缓缓浮出两盏车灯,妳不肯放弃横躺马路中央的机会,我只好当起交通指挥,挡在妳面前,指挥车辆绕道而行。
当蓝色小发财车噗噗噗的绕过我们,车上几个原住民朋友全都一脸呆愕的表情。
我与你互看一眼,两人笑成一团。
{一起看银河?}妳弯眼邀约。
{有何不可?}
我跟着躺下,一 同体会躺在大马路上的无赖畅快感。
仰望银河潺潺流淌,彷佛近在眼前。伸手可及。
事实上却是存在亿万光年之外。
一如妳。
「想什么?」
纟的声音划破静默,同时也划破我心中层层堆起来的城墙。
从来不在乎别人想法的妳,竟然会问我在想些什么?
「想…想如果这时候彗星砸了下来,我们该逃到哪里去?」紊乱的思维挤出笨拙的答应。
「何必逃? 该来的总会来。」
妳狡黠一笑:「而且到时最好用力张开眼睛,仔细看清楚彗星的模样。」
「然后看着自己被砸死?」
妳洒脱扬眉:「也不枉人生一回。」
恍惚之间,我突然意会妳话中另一层涵意,心跳漏跳一拍。
「流星!」妳忽然大喊,一跃而起,蹦蹦蹦的向银色弧线跑去。
「是流星耶!」高拍天空,惊喜满溢在妳脸上,罕见的兴奋模样。
「第一次看见流星?」
妳点头,笑得像个孩子,猎户座在妳背后闪闪发亮,夏季夜空中最美的星座。
需要何等画作才能表现此刻的妳于万分之一?
我清楚听见自己的心跳,血液急速奔流。
就像十七岁那年遇见妳的第一眼,绝对性的,怦然心动。
妳张网覆盖我每一个毛细孔,猎捕我每一根神经。
抗拒宣告无效,我看见缩命的巨大滚轮向我压辗而来。
信仰之前,我,只能等待献祭。
「妳怎么知道,掉下来的星星就是彗星?说不定是可以许愿的流星。」妳说。
我一直相信,再没有人能如够妳这般,让我发自内心开怀的笑。
而我也比谁都更清楚,这一切,却得用更多的眼泪换取。
我准备好了吗? 那个盛装泪液的瓶子?
真逃不掉吗?
夜晚,我侧身看着七十五公分外妳的睡颜,脑中反复搅拌这个问句。
第二天,睡醒之后,两人悠闲的趿着拖鞋去吃午饭。
我让岛屿的阳光晒去我的忧郁,远远抛向大海,一整天尽情游玩。
在大白沙湾,我想起此时应该有星沙,便弯身搜寻。
妳忽然蛮不在乎的拿出一瓶玻璃瓶,说是要给我。
我看见里面装了满满的星沙,婉拒,以为这是妳自己要的,怎么好意思平白接受。
「这本来就是要给妳的。」妳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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