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父亲是老师_梨不言【完结+番外】(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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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亲听她说完后那一瞬的错愕浮现在眼前,在黑夜里独树一帜,太过明显。她彻底没有家了。

  “林声。”

  “嗯?”她也还没有睡着,听到郑念初喊马上回应。

  “我做的对吗?”

  把卫商的援助当做没有那回事,对着即将调入深渊的父亲隐瞒,冷静地像一个外人。用冰冷的法律和秩序去攻击情感,做一个漠然的人。

  林声没有回答她,静谧的夜里连远处的施工现场都安静下来,虫鸣上得四楼,被夜里的凉风吹得四散,幽幽地飘着。

  郑念初听着这样的安静,突然抓住林声的手,内心一阵悔意直窜上头,冲撞敲打着她的神经,狠狠拷问着她的真心。

  感性与理性对峙,郑念初不想坐以待毙,决定为自己辩白,交由黑夜审判。

  “对,我不应该帮他,这对他而言也是解脱。那时候,他整夜整夜地不睡觉,起夜的时候总能看见他在阳台抽烟,一根接着一根。他甚至掉头发,他脸色很差……”

  林声回握住她的手,给予安慰。想整理好说辞才道:“人不能一辈子活在对错误的掩盖里,那太累了,每天什么都不干,净受着慌张的煎熬。”

  “林声,”郑念初伤到的手捂着额头,“我听不懂。”

  她脑袋里混乱一团,缠在一起的脑神经禁止她思考,禁止她传唤理性作为她的证人,她的律师。

  “你没有做错,”林声说,又紧了紧她们交握的双手,倾过身搂住她,不算轻的力度抚过她的短发,她的背脊,意欲把她头脑里的混乱镇压住,“你是对的。”

  这句话化成了千丝万缕,又化成温柔的水流和和梳子,梳理涤荡,引导着缠在一起的脑神经各归各位。

  于是大脑终于安静下来,沉入一片轻松的漆黑。

  燥热不是温和的春日积攒出的强弩之末,一日的热度过去就可以迎来一场初夏的雨。一直到第二天,气温仍旧居高不下,早间的清凉怕是撑不过两节课。

  从副局的女儿,到现在的孤儿。无疑是从天上狠狠地跌下来。郑念初预感过,和别人的相处可能又会有新的变化。

  然而当她听见一个男生明显是在朝她吹口哨时,尽管心里不大在意,还是很感慨,这些变化也太明显了吧。

  “帅哥!”

  一声呐喊从口哨的放下传进她的耳朵,一概不理,郑念初和林声按着自己的路线笔直地进了教学楼。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真男人,从不回头看爆炸。

  “酷。”调侃的男生摇头叹道。围在一圈的朋友说他:“别乱开玩笑。”

  那男生又说:“你说这人,长得好看的,怎么捯饬都好看。以前我老觉得,女生就要长头发,越长越像女孩子。可是郑念初都剪那么短了,还是漂亮。”

  一个道:“比长头发还漂亮。”

  又一个道:“不,林声漂亮。”

  少年们便因此争论不休。

  上了楼,迎面走来两个隔壁二班的女孩子,脸上的笑容甜甜的,手舞足蹈地说着周末两天的见闻,看到郑念初先是一愣,然后就惊叹起来。

  “哇,郑念初?”还有些不敢相信。

  本来是挺不礼貌的,但是女生的脸上却是一副艳羡的表情,往外散发着不加遮掩的好感。

  郑念初就停下来,用疑惑的表情问她。

  “你头发哪里剪的,真好看。”少女夸张地拖着嗲嗲的腔调扭来扭去。

  “就……就在学校门口。”

  他们交错过后,郑念初还能听到那个女孩和她的同伴说:“我也想剪短发,好个性啊。”

  “得了吧,你是圆脸。”

  原来……郑念初怔愣着,那些目光和口哨声是因为头发吗?她摇摇头,嘴角不由自主地浅浅弯起。接着,头上落了一只爪子。“还不错。”林声说。

  一上午,她就头发的状况和全班的同学解释了个遍。到后来,再有人来问,直接由周围的同学代劳。

  “门口剪的。”

  “随便剪的。”

  “脸好看。”

  把问问题的同学冷酷无情地打发走。

  这些和虞嘉月无关,她翻着一张张月考卷子,翻来覆去地看,找不到一点批改的错漏。按分数来看,她比上一次考得好,可按照名次来看,她却被郑念初压了一头。

  靠,她之前说考第一也不如报复王嫣爽快,那只是一个夸张的说法,不是高高竖起的flag呀!

  诚然,考了第一没有那么爽,但是失去自己本来的名次比被人欺负了还要难受。她想像往常一样,愤恨地瞅郑念初两眼,却突然想起,今时已不同往日。

  弱者是有特权的。尤其是长得漂亮的弱者。郑念初一朝势落,曾经的闲言碎语竟讲不得了。她不仅从物质的高处落向低处,还从精神上的低洼骤升上高地,成为一朵纯洁脆弱的白花。谁要想编排她,先过了自己道德的那一关。

  “怎么了?”

  趴在臂弯里的头抬起一点,看见林声收完东西还没走,正俯下身来慰问她,她的姐姐虞三月也在旁边。

  而郑念初已经越过她这一排,三两步出了教室。

  她的目光一直追着秀挺的背影,目送她离开视线,仍旧收不回来。

  “难道人一出生一切都定下了吗?”

  林声和虞三月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迷茫。“怎么会这么想?”

  林声一家都是老师,她成绩好就算了,凭什么郑念初没有她刻苦也能压到她的头上来?就因为她曾经在私立学校上的十几年学吗?就因为不同阶层之间迥异的教学观念和教育方式吗?

  从她的父亲是一个电工,而郑念初的父亲是一个官员开始,她们之间的差距就已然决定了吗?

  没有和三月与林声解释,她打起一点精神把卷子塞进书包背起来,做了个决定:“我以后不去学古筝了。”

  虞三月苦着一张脸,操着一口别处的方言吐槽:“姐姐,您又闹什么幺蛾子呢?”

  古筝课的钱早就交了,一节一百,说不学就不学了,哪个家长能愿意。

  “中考之前我什么都不干,就学习,我就不信……哼!”

  作者有话要说:

  傻孩子,念初要去参加物理竞赛了,中考加分的。

  第31章 镇定

  虞三月十分摸不着头脑:“她怎么突然这么消极,你知道原因吗?”

  “差不多吧。”

  “是什么?”

  林声凑到她耳边悄悄说:“考了第四。”

  虞三月质疑地瞪大了双眼:“不至于吧,她又不是没考过……”

  “第三是念初。”

  虞三月缄口。很多事情时间长了,要是有人问你还介不介意,你可能想一会儿说不介意了。可是猛然听到相关内容,却还是无法全然释怀。虞嘉月对郑念初就是这样。日日见长的成熟和懂事告诉她不能对郑念初有什么偏见,但是说归说,想归想,情感归情感,潜意识归潜意识,这些东西可以互相影响却不能互相决定。再加上她之前说的那两句没头没脑的话,虞三月也终归是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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