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怪谈之蒲牢(GL)_九九和【完结+番外】(28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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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呀。我给你留一坛。”

  “谢啦!”化禄眉开眼笑,指了指停在门口的推车,“送货呢,走了啊——”

  “哦好,快去快去。”

  又转了好几条繁华大街,总算到了高府门口,化禄看着扣环上的兽头愣了愣,不对,他不该从这进去,又绕道西侧的小门。小门这儿相对正门要安静许多,这样就显得对面哪家酒楼格外喧闹,仔细一听,还有女人泼辣的叫骂声,不知是哪位爷又惹谁家河东狮发威了。化禄摇晃脑袋,表示对那位仁兄的同情,转身噔噔敲了两下高府侧门,不一会一个小伙儿走了出来。

  “祭祀用的一千只兔馒头,上个月高老爷跟我订的。”

  小伙儿冷冷看了化禄一眼,走到推车前打开八宝盒子一只只验收,确认无误后拿出一小包碎银子扔给化禄,叫来几个伙计把盒子搬院子,立马关上门,把化禄关在外边。

  “那叫花子一样的打扮,眼睛瞎了一只,红了一只,该不会有什么传染病吧?”

  围墙内,一个伙计问。

  “谁知道啊。老爷说他捏馒头手艺好,管其他做什么,收着就行,哪来那么多废话。”

  “是是是,小的多嘴了。”

  墙外,化禄掂量掂量手里的银袋子,乐得合不拢嘴,是去买烧饼呢,还是来碗馄饨呢。

  满脑子烧饼馄饨的化禄根本没注意头顶的危险。方才楼上那发飙的泼妇端了盆脏水对着凭栏边的男人就是一泼,男人反应倒是快,扭身一躲,哗啦一声,一盆子的水就不偏不倚地全部浇在正好经过楼下的化禄身上。

  水珠顺着湿漉漉的头发滴答滴答落下来,全身湿透的化禄落汤鸡似的立在大街中央,抓了把头发,早上染的葛草汁遇水褪了下来,亚麻色的头发瞬间花白起来。

  不好!

  化禄手忙脚乱地扒下裹在身上的麻布(瞧,他连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只有一条麻布拿来裹身子)当头巾裹住脑袋,连推车都顾不上了,撒腿就跑。

  被当成妖怪满街追打的悲惨经历,他可不希望有第二次了。

  一路疯跑,撞上不少人,惹来路人一阵叫骂。

  “娘的,赶着去投胎啊!”

  “狗娘养的,眼睛长屁股上了!”

  这化禄也够气人的,逃跑就逃跑,挨骂就挨骂,也亏他在逃跑的同时还有心去回应那些骂声,小声嘟哝道:不是去投胎,眼睛还在脸上……

  嘭——

  不用抬头化禄也知道自己又撞上人了。

  “不是去投胎,眼睛还在脸上——”

  嘟哝着,化禄抓紧麻布头巾加快脚步一溜烟跑了。

  “呀哟,小叫花跑得挺快呀,”秀城嘉陵看着化禄匆匆远去狼狈的背影,打趣道,嬉皮笑脸地看向沈西林,“还让咱少侠受惊了,快让小爷看看撞伤没?荷包有没有少钱啊?”

  沈西林扼住嘉陵伸过来要摸他荷包的魔爪,“没伤,也没少钱。”

  嘉陵摆出一副臭脸,“知道了——赶路要紧!”

  赶路要紧,赶路要紧,一路上沈西林说的最多的就是这句话。诚如昨晚沈西林所言,他的确对这次秀城山庄开的价很感兴趣。他爱财,喜欢收集各种财宝,可这次更吸引他的是秀城山庄的要他干的事儿。之前询问过秀城嘉陵,不想这除了耍宝什么也不会的小子嘴巴也能这么紧,说什么都不肯透露半点消息,非说到了山庄让庄主老姐秀城美苑跟他解释。

  “不急,待出了城,避开人眼,看小爷召唤坐骑,速度没的说,分分钟杀回秀城!”

  沈西林点头,不再多说,嘉陵也不再自讨无趣,哼哼着自玩自的去了。

  许久,沈西林才将手里捏着的东西举到眼前细细看了一眼——一根晶莹剔透的白发。和衰老的灰白发丝不同,一根白净且富有光泽。韧性十足的纯白发丝。

  “妖孽。”

  黑衣少侠垂下手,冷风跟着刮了过来,失去牵引力的纯白发丝被卷进风里,瞬间没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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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化禄裹着麻布头巾一路狂奔,撞了个姑娘被骂了声变态,下桥的时候还摔了个狗啃泥,面揉着红肿的脸一瘸一拐地穿过林子,终于到了城隍庙边,扯下麻布在溪水里清洗。

  正专心理着打结的发丝,忽然听到身后厚厚的落叶层被踩得噼里啪啦的声响,化禄下意识去拿搁在石头上的麻布,但看清来人后又把麻布扔在一旁,哗啦一声跳出水,跑到那人身边,惊喜地叫了声“冬叔”!

  身着厚袄,身材魁梧的男人温厚地笑着跟他打招呼。

  “冬叔回来了!”化禄高兴过了头,连着蹦了两下。等了两年,冬叔终于回来了。两年前,化禄昏昏沉沉地从睡梦中醒来,恍惚中走到大街上,纯白的长发和赤红的瞳仁引来恐惧的尖叫,虚弱的他根本无法反抗居民们的殴打,浑身是伤的被撵出了城镇。后来,奄奄一息的化禄被冬殁发现了,冬殁把他背到这个破败的城隍庙,把他安置在这里,教他用葛草染发,伪装红色的眼睛,还教他用面团捏点心。化禄学得很快,冬殁常夸他手艺好,受到夸奖的化禄总会开心地挠挠头,然后继续捏点心。冬殁并没有对化禄的外貌感到恐惧和厌恶,相反,十分担心这个如婴孩般单纯的孩子。救回化禄的那天,冬殁问他为什么会在这里,住在哪里,有家人和朋友吗,可是化禄总是摇头,说脑袋很沉,一片模糊,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自己睡了好久好久,可是却一直没有做梦。冬殁又问他叫什么,化禄也是摇头,但忽然想起了什么,背过身,把长发捋成两半,裸露出毫无血色的后背,只见他脖颈下那截儿脊梁骨上不知用什么法子刺上去了“化禄”两个字。因为是及其古老的字体,一开始冬殁还没认出来,以为是什么图案,后来凑近仔细一看,才发现原来是两个字,便问化禄这是怎么回事。化禄沉默着想了一会,梦呓般喃喃,“这个应该就是我的名字。”

  关于自己的事情,化禄什么也不知道。

  那时,化禄垂着眼睫,有些悲伤地对冬殁说,“我不记得什么时候睡着的,醒了觉得肚子好饿,想找点吃的。可是他们说我是妖怪,追着我打。我恍然大悟,原来我是妖怪,可是我不知道我是什么东西修炼成的。”

  冬殁安静地听他诉说着,不时点点头,沉默着拍拍他的肩膀。

  化禄顿了顿,往嘴里送了一颗干瘪的山果,嚼了嚼,继续道,“我觉得我睡了好久,都睡傻了,睡着之前的事都没什么印象。我尝试过定神去回想,结果只能零零星星地抓住一些乱七八糟的画面。比如好像有谁在我背后刺了些什么,有很特殊的意义。”

  “那时候你就是这个模样吗?”

  “嗯?什么模样?”化禄有些不解。

  “就是白头发,红眼睛。”

  “应该是。”

  “如果是修炼成形的妖,你可能在最后成功的时刻走火入魔导致脑内混乱,或者被谁偷袭、施加了什么法术,毕竟封印术很多,具体是哪一种也说不好。也有可能你只是普通的人,遇到了什么变故,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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