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牢浑身缠着白绢,撩起湿漉漉的长发,拢在脑后。
她走到茶室里坐下,拿起松针茶一饮而尽。
蒲牢看着杯中水珠,心里幽幽地想:龙儿离开已经一年有余,至今未归,虽然慕姑娘偶尔会寄书信回来报平安,但对龙儿的担忧和思念却无以派遣。
只望龙儿平安,然后早日归来。
谭弘文左手拿着凸透水晶搁在盛放魂髓的丝绒盘上,右手翻着一卷竹简:“九个月里接连移植两枚魂髓,感觉如何,你的身体还能承受的了吗?”
蒲牢低头看右手,握起,松开:“还好,比我想象中轻松。可能是我在现世泡过很久药浴的缘故。我不太清楚,但我的朋友应该是通过雪麒麟的渠道给我找了许多好药材,以前没太大感受,现在看来效果还不错。”
谭弘文应道:“你的体质比我想象中好。你肯拼命,有了稀属种的元属会游刃有余,更上一层楼。我给你移植的都是最适合你基本元属的魂髓,‘玄幽’和‘灵晔’,呼应你的‘霸海’和‘雷霆’。啊,不过价格是按正规渠道收费的,鉴于我们的朋友关系嘛,谭某就给秋姑娘打个九五折吧。观察一个月,如果恢复的好呢可以再加下一块魂髓,前段时间我炼出一块很不错的‘绝’哦,名字是‘千里镜’。正好是‘水’加‘雷’这样的组合,很适合秋姑娘。”
蒲牢摇摇桌上的铃铛:“交钱啦交钱啦,老板说九五折,可以便宜不少哦。”
房门被踢破,什刹怒冲冲走进来,隔着面具都能感受到她凶狠的杀气:“有本事自己掏钱啊,把你房间里的破石头都卖了!”
蒲牢把她拽过去:“少啰嗦,叫你付钱就付钱,都打九五折了怎么还那么磨叽。”
“四姥我告诉你,这辈子我跟你没完!”
“那就没完吧,快掏钱。”
谭弘文摇着头笑,放下竹简:“对了,刚才我把西弗封印最后的一段密咒破译出来了。”
两人都安静下来:“也就是说,先知宗师的遗言全部拼凑完整了?”
谭弘文点头:“没错!”
蒲牢认真看他,什刹也忘记了愤怒,全神贯注听他说话。
谭弘文微微皱眉:“老实说,当我看懂宗师的遗言后吓了一跳。不过我总算知道西弗为什么会内乱,而先知宗师又选择躲藏到现世了。”顿一顿,神情凝重道:“因为,他的这份遗言真的是太重要了,稍有不慎就会引起四方大陆的混乱。”
两人都屏住了呼吸。
谭弘文继续说:“宗师说,这件事情的真相必须有人知道并且传承下去。他占卜出会有一位决定性人物出现,那个人在现世,所以他必须到现世去。但是那个时候宗师已经身负重伤,自知时日不久,便把自身元属凝结成魂髓,并且加之密咒封印,等到有一天这个秘密能交到那个人手里。我猜宗师说的那个决定性人物就是阿絮姑娘吧?”
蒲牢眸子里的光闪了一下。
谭弘文笑:“阿羽虽然热情大方,但我很少见她对什么人特别上心,她对阿絮姑娘那么好,一开始我真挺意外的。阿羽直觉很准,她认定的好朋友一定不是等闲之辈。”
蒲牢淡淡嗯了一声。
谭弘文说:“接下来我要说的事情,涉及到西弗的机密和关系到整个四方大陆的存亡,两位姑娘确定要听吗?”
“嗯。”
“听。”
谭弘文正色道:“保密之类的话我就不啰嗦了,只是希望两位能够冷静听完。”
“西弗先祖自太古成形初期持有一件圣物,名曰‘十六连弧星云咒诀’,由西弗历代族长保管,传承亿万年。鹭海自成一体升高一界后,上古纪伊始。西弗不愿迁移鹭海,留守时海桃源树。后墟天葛天族下界,借长生祭统领四方大陆,唯独不敢觊觎西弗。西弗史书有载,葛天城主黎曾与西弗族长摩加达成协议,只要西弗保证永不触发‘十六连弧星云咒’,以梦见之力将其永久封印,作为交换,长生永不侵犯西弗。”
蒲牢眼中露出兴奋的神色:十六连弧星云咒……原来葛天黎怕的是这个!只要拿到它就能打败葛天黎,摧毁葛天城!
“大约四百年前,十六连弧星云咒诀及另一宝物为神秘术士所盗,族长卡多牺牲,西弗群龙无首陷入大乱,届时内战爆发。当时与西弗卡多一同对战盗贼的,便是这位留下遗言的先知大师,西弗涅莫。涅莫是在卡多的掩护下逃出生天的,为的就是留下盗贼的线索。”
什刹忍不住问:“那么,盗贼究竟是……”
“根据涅莫的遗言,盗贼的身份指向四方大陆的中心。”
“中心?”
“大禁井水龙卷。”
蒲牢问:“是指水龙卷上的鹭海?”
谭弘文摇头:“不。这就是四方大陆另一个惊天秘密了。”
蒲牢和什刹道:“难道是在水龙卷里面?”
“正确!”谭弘文道:“涅莫说,在水龙卷里还居住着的一支不为人知的民族,他们是鹭海的守门人——抢走西弗圣物的盗贼正是来自这支民族。”
得知西弗封印的真相,蒲牢心中久久无法平静。
她连着失眠了几个晚上,又害怕又兴奋,裹在被褥里激动地发抖。
快一点,快一点。
她想快一点见到阿絮,把西弗圣物的消息告诉她,她还想快一点让阿絮看看她移植魂髓后的力量,更想亲自为她淬炼宝晶和魂髓,做她坚强的后盾。
这夜,蒲牢睡得很浅,迷迷糊糊总是睡不好。
汗黏了一身,实在难受,蒲牢索性起床出门溜达,要知道圣城苦禅的夜市可是四方大陆一等一的出名。
灯楼连天,璀璨如星河绵延直上夜云霄。
灵火灯笼散漫地飘着,街上乐声人声不断,微微凉风送着酒肉香味,还有胭脂水粉香,十字街头,软红十丈。
“哎,这串糖雪球要多少蚨?”
这个声音……
蒲牢惊觉,循声望去。
一群星袍侍从安静地跟在锦衣玉带的女子身后,神态谦卑,恭敬有加。
女子说:“很便宜嘛,本少主全要了!打包带走!”
“是,少殿下。”
女子咬下一颗糖雪球,娇俏一笑,翩然转身,深蓝的发丝在风中轻轻飞舞,背后华袍上的三垣庙星图与夜空的星海遥相辉映,闪闪发光。
只有一瞬,蒲牢看清了她的相貌。
她的模样已经深深烙在她的心底,只要一瞬便能知道。
是她。
蒲牢忙不迭追上去:“龙儿!”来不及思考她为什么发色和衣着都发生了天差地别的变化。
舞蹈的长队将蒲牢拦住,蒲牢无奈,只好跳上酒楼继续追。
追到一家热闹非凡的酒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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