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一上学期期中考试当天。
11月中。
早晨。
曾夏秋站在初冬瑟瑟的寒风中，在学校的巷口马路边等待着同样冷得哆嗦着排长队买粉的李子帆。
手因寒冷而不停的反复揉搓。脚上穿的棉鞋尽量抵挡着早已渗透进的寒冷。小嘴巴轻颤。鼻子被冻得发红。大眼睛依旧砸吧砸吧着，只是眼周围有些重的黑眼圈儿，额头上想是因熬夜长出了些痘痘。
李子帆还在排队。
曾夏秋准备全身动一下，暖和下身子。
开始一蹦一跳。
有些发僵的脚渐渐恢复了知觉。
嘴里念念有词：“子曰学而时习之 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 ……说，悦的古字，愉快；朋，同门为朋，同志为友；愠，生气，发怒……
“操他奶奶！这么冷的天儿，这么多要记的，真是作死！操！”旁边一位外面穿着校服，里面裹得像粽子似的校友，正火气直冒的埋头“复习”着。嘴巴里一边“操”，一边背着“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
即使是校外，都能感觉到紧张的气氛。
李子帆小心翼翼的端着两碗圆粉向着正在低头复习的曾夏秋走来。
今天早上没有李子帆喜欢的太阳。
“呐！早餐。”
曾夏秋接过。拿着一次性筷子，快速的嗦着。
李子帆不急不慢的把手贴在碗边，笑着说：“你慢点儿。多大点儿事儿啊。平常心。”
曾迷离的双眼开始聚焦：“其实，我有点儿困，我得吃饱，吃饱了，就提神了！”
李子帆开始嗦第一根粉：“食物能提神吗？第一次听说。”
曾：“因为我得让它胀，胀多了，就胀醒了！”
李子帆一副服你的表情。
蓝白的校服渐渐都朝校门涌入。
曾一边走，一边看着李子帆早已冻得通红的脸蛋。一阵心疼，问道：“你冷吗？”
李：“废话。”
曾夏秋取下自己围着的热乎的羊绒围巾，低下身，朝李子帆脸上过去裹去。
曾：“还冷吗？”
李：“废话！”
7点半。
五中校内如蜂群出巢。
每个学生各自走或奔向已分配好的考点。
初一年级除了班上学习成绩顶尖的学生被老师分配在科技楼的1，2号考场。其他全部留在本年级，也就是格致楼。
而留在格致楼的学生又按本班老师的安排按成绩的好坏梯次分配——从392（好）到404（坏）。
龚艺，曾夏秋，杨梦茹在本年级1号考场。
李子帆则在396班。
好学生一般在392到393。
第一场考，语文，8：00——10：00。
李子帆坐在教室里，耐心仔细地看着题目，其实前面的都是死记硬背就可以做出来的题目，很简单。
那就先从自己最爱的作文做起吧。
作文题——400字的记叙文，我的成长。
我的成长：“我小时候生长在农村，是在没有爸爸妈妈呵护下成长的孩子。那时的一角天空，有高高的芦苇，有绿油油的稻田，有金黄黄的油菜花海。那时的温床是几捆带着清香的酥草，是夏日清凉的荷叶，是爷爷奶奶弯而柔软的背。那时的时间就像缓流的小溪，山坡上的风永远是最温柔的信使。后来，我认为我长大了，可以替家里肩负起担子。于是我离别了日渐佝老的家乡，来到了这座繁华却让自己内心空空的城市。在这座花风之城里，我和爸爸妈妈相依为命，朝着未来蠕动前行。我不喜欢学习，我喜欢能画出内心色彩的画，我喜欢能奏出内心声音的音乐，我喜欢一切一切能不让我寂寞的东西。后来的后来，我遇到了一个人，那个人让我想起了家乡的田野和远方的诗。
我的成长，我内心的成长……
李子帆在心里默默的想着，然后把想的一字一字写在卷子上……
“叮！叮！叮！”
曾夏秋在笔迹整洁的英语试卷上把C改成A后，期中考试最后一场考结束。
科技楼一号考场教室收卷时，比起楼外一片震天的欢呼声，只有几个人发出微微的叹息声。
龚艺在一排5座起身，开始把笔，涂改带一一放入粉红色的笔袋，白色的草稿纸对折，
一起丢入书包。
隔壁斜对面座位的曾夏秋正急着把手套戴好，然后用围巾围住稍稍看得见的白皙的脖子。
起身，背起书包。
龚艺看她那猴急的模样儿，脸上笑了笑，走过去，准备开口：
“李子帆，我就来啦！”
曾夏秋兴奋的朝着早已等候在门口多时的李子帆张牙舞爪地跑过去，头也没回的越走越远。
龚艺伸着近在咫尺的手，窗外的北风吹来，像能渗进皮肤的凉意，似的透进去。
张开的嘴巴的热气就这么突兀的消失在空气里：“曾……夏秋……”
教室里的学生各顾各的三三两两走了。
旁边有的同学边走边发出意味的笑声：
A：“这不是龚艺和曾夏秋嘛？”
B：“是啊！曾夏秋怎么不和龚艺好啦？”
C：“不知道！以前在郁英的时候可好了！拆都拆不开呢！”
……
教室人走，楼空。
龚艺独自坐在曾夏秋的座位上，埋着头，泪一滴一滴的落在地上，变成冰冷的水。
科技楼一楼花坛周围。
李子帆和曾夏秋边走边聊着。碰到熟人就热情的打声招呼，嘻嘻哈哈，乐乐呵呵。
曾：“李子，我天天压着你背英语语法，单词，你这次考得怎样？”
李脸上有些嗔怪：“是啊，笔试是考得不错，吧。”
曾：“哈哈，我这个老师当的不错吧！”说着眉毛开始机灵古怪的上歪下挑，活像个，额，精灵。
李哭笑不得：“你听我说完！”
“啊！”曾夏秋的眉毛停顿成“八字形”
李：“你是天天压我背单词，可我没有练过听力啊。今天的听力我好像只听懂了两……个。”
“全军覆没啦！”
“额……算是吧。”
“哈，哈哈哈哈。”
“你笑啥？”
“我笑我自己啊！每天像挤海绵一样挤时间帮你复习英语，数学，物理……”
李一下用手拉着曾夏秋还能感觉到纤细的手臂：“好好好啦。曾夏秋，我欠你的！”抱着歉意的李子清了清有些混的喉咙：“明天有时间，我教你新的技能！教你滑冰吧！”
曾夏秋嘟着嘴巴：“我考虑考虑吧！”
说着用手摸了下李子的头。
李子好像有点生气了：“喂！别摸头！”
曾：“嘿嘿，你不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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