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林菲轻缓均匀的呼吸，林滢伸出手指轻轻描摹她的眉毛，又俯身认真地看了看。那是她以前最喜欢看的部位，浓而不粗，纤细有型，为她本身柔和的面孔增了少许英气。
林菲没有如林滢以为的入眠。不稳定的睡眠质量已经让她不敢在晚上以外的时间睡觉，但她万分享受此刻林滢视线包裹自己的感觉，少有的温暖……
“姐姐，姐姐，”林滢轻拍她手臂，低声唤她，“起来了，你该回去了。”
她起来，时间已然超过一点三十。
把林滢送回学校后，她没有直接出校，而是绕了半圈停到一幢楼下，跑到卫生间抠着舌根把中午吃的东西全部吐了出来，胃里浓烈的翻腾感才消减下去。接水漱了口，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自虐？但值得。
第13章 第 13 章
“抑郁症？”赵铭一眼就捕捉到了诊断书上的那三个字，惊疑出声，然后才注意到前面括号中的“轻度”二字，略略松了一口气。
林菲在第一次让医生配给自己安眠药时就被劝说去精神科看看，但她那时觉得自己如果真得了抑郁也好，严重了正好一死了之。后来冷静下来才觉得不该那样不负责任，于是在真的意识到自己身体状况的严重性后便抽空去医院挂了号做了检查。
诊断结果比她预想的轻，但她不想和父母说，也不想告诉林滢，只是不能瞒着赵铭。心里所想的已经藏了那么多，如果还瞒着他自己的身体状况，便可耻到自己也难以接受了。两人还没领证，如果他要与自己分手也没什么负担。
无意识的地摒开了私存着的侥幸，她那样想着，约了赵铭出来，和他说了自己的身体状况，包括那个瓶子里的实为安眠药。
“你怎么会得抑郁症的？”他拧着眉，想不明白，“是身体太差导致心情不好么？”不过失眠又食欲不振，这样精神不好导致抑郁也有道理。“但是你为什么会失眠，还不想吃东西的？”他尝试回想林菲是什么时候有这些情况的，却毫无印象。是夏季里么？季初？还是季末？
这么一想，他有点内疚，自以为关心对方，没想到连对方失眠少食是什么时候开始的都不知道，只觉着这些时日来她明显瘦了。
“你要是怕我的身体会拖累你，我……”
不等林菲说完，他便迅速截了她的话，郑重地说：“你别担心我会因为这个就不跟你结婚。抑郁症可以控制，何况你只是轻度，失眠和食欲不振也可以调养。你要是认为我会因为这跟你分手，就是对我不够信任。”
“对不起。”
“道什么歉啊，这些又不是你的错。”赵铭拍拍她的手背安慰，“再过半个月就过年了，别总想些有的没的，开心一点。”又开玩笑：“到时候我上门，你却愁眉苦脸。别人还以为我强迫你家，过来抢女儿呢。”
林菲象征地笑了笑。
“这才对嘛。”
大年初二，林父林母大早出门去菜场购菜，回来吃了早饭后就开始准备午餐。
赵铭九点多到林家。林菲下楼接他，帮他一起把礼品一趟趟搬上楼。林父林母盛情相迎，尤其林母，对着一表人才的赵铭已隐约有了“丈母娘看女婿，愈看愈顺眼”的味道，看他的眼神一直带着笑意。
“小滢呢？”赵铭坐了一会儿后发现林滢不在。
一提林滢，林母就没了笑意。她在买菜回来后就叫过林滢，在赵铭到楼下时也催促了，没想到现在依旧没从房门里出来。
“林滢！”她放下刚切好的香橙，略有些怒意地准备去开林滢的房门。
“妈，我去叫就好。”林菲拦住她。
林母看了她一眼，想到身后的赵铭，便也不勉强，停下脚步转身笑说：“这孩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过年白长一岁了，快二十的人了还这么懒。”
林滢严实地裹着被子躺在床上，背对着房门。
“小滢。”林菲带上房门走过去侧坐在床沿，轻唤她。
“嗯。”闷闷的一声回答。
“起床吧。”
床上的人动了动，把头缩到了被子里面。林菲无奈地看着，过了一会儿，轻轻叹了口气。
叹气声虽轻，但在静谧的房间里还是清晰可闻。林滢一把掀开被子，怒气冲冲地坐起，快速地脱了睡衣睡裤，下床打开衣柜抽屉开始穿衣服。
自前年两人互相避讳开之后，林滢就再没在林菲面前毫无顾忌地脱穿衣服。此时她这一连串的举动使得林菲有些迷惘，但视线始终紧随着她，也因她比那时更显健康柔美的身体情不自禁地咽了一下唾沫。
林滢则全程没有看她，直到穿戴完毕准备出去前才回了个头，又看到没叠的被子，便回过来打算整理。
“我来，你洗漱去吧。”林菲动手阻止。
这种并不合理的讨好让林滢在穿衣过程中褪下的怒意又激起，她赌气地拍开林菲的手，说：“不要你来。”林菲便听话地收回了手，起身站到旁边。
叠了被子，铺平了床单，林滢才又冷静下来。犹豫了一会儿，她还是让自己任性抱住了林菲，在她颈边嘟囔了句：“我讨厌赵铭。”
没想到她会在这个时候抱自己，更没想到她会把这话说出来，林菲不知道怎么反应，只不可控制地又开始难过。
“要不我——不结婚了。”
林滢却吓得立刻松开手，看着她惊呼了声：“姐姐！”随后平下声音：“对不起，我不该说那话的。”
林菲看着她不作回应，她躲开视线，道：“我先出去了。”
“怎么这么久才出来？”林母看她终于出来想要责备她两句，却听她主动与赵铭打招呼：“哥哥，早上好啊。”然后很快进了洗手间。
林母原想的责备便转为了宠爱无奈的笑：“这坏孩子……”
林菲也从房里出来，赵铭朝她笑笑，拍了拍自己身旁的沙发。她走过去坐下，赵铭把一小堆剥好放在纸巾上的核桃肉推到她面前。她怔住，并不希望赵铭这样细致地对待自己。
“不要吃吗？”赵铭问。
“不是。”她轻轻摇头，“你对我太好了。”
“对你好不好吗？”赵铭不解，对自己未婚妻好不是应该的么？
“你对我太好，我回报不了。”
赵铭大笑：“我对你好是我想要做的事，你能接受就是给我的回报了。另外说来，你愿意嫁给我也是回报啊。”
“在说什么？哥哥这么开心。”林滢洗漱完毕出来，在一旁单人沙发上坐下。
“哈哈，你姐嫌我对她太好呢。”
她看了一眼茶几上量不算少的核桃肉，端水喝了一口，玩笑说：“哥哥你可以对她差一点，然后她就会嫌你对她不好了。”
“是吗？”赵铭看向林菲，“回头我试试。到时候要是你姐真嫌弃了，小滢你可要帮我说好话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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