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女子倒是会寻温暖,她适才躺下没多久,简月便揽住她的腰,身子动了几下,钻入她的怀中。
太妃轻叹一声,伸手拥住太后,下巴蹭了蹭太后的发顶,鼻尖传来淡淡的秀发清香,很熟悉的气息。
思绪恍然,又仿佛回到当初,那时候还没吵翻脸,她也是这般拥简月入睡。
在简月心中,自始至终都怪她擅自做主而入宫吧,她明明可以不用进这怨妇梗生的圣宫,可她不听任何劝告,依旧奋不顾身,主动送身入“虎穴”。
这一夜,太后许久没有睡得这般舒畅,这段日子以来,一系列惊变令她触手不及、心力交瘁,以至于夜夜辗转难眠。
待她睁开眼时,便觉得浑身被一股温热的气息紧紧包裹,软软暖暖的感觉告诉她,她身旁分明睡了一个人,还是个女人!
太后神情满是震惊,她一动也不敢动,身子僵住好一会儿,才稍回过神来。
她微微一抬头,脸色当场就绿了,入眼的又是这不要脸的太妃,竟还敢爬上她的床,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心头迅速蹭上一股熊熊怒火!
毫不犹豫,太后扬腿就把睡得正香甜的太妃给踹下床,随着“砰”一声,女子的哀嚎霎时响起:“可疼死本宫了!”
太后目光冷冷地瞅着摔得四仰八叉的太妃,脸色由绿变得铁青,她真是恨不得冲上去,一巴掌拍死太妃!
“简月,大清早,能不能不要黑着一张脸?”太妃娘娘揉了揉小屁股,眼神哀怨地回望太后恨不得将她抽筋拔骨的目光,她顿时一怂,撅了噘嘴:“本宫又不是故意睡你的床,昨夜明明是你拉着人家,一个劲要本宫…”
“住口!”
太后额际的青筋迸起,她深吸一口气,牙齿仿佛被咬碎:“太妃娘娘,你三番两次,是在挑衅哀家的忍耐性吗?”
“你能不能不要这样对我?”
玉懿咬了咬唇,一双狐狸眼雾蒙蒙,似乎能掐出水来,道:“如果以前我做的事伤害到你,是我对不起你,可我已经得到应有的惩罚,我自闭冷宫十年,你还要我如何赎罪?你就不能放下过去,与我一笑泯恩仇么?”
望着女子泪眼婆娑娇弱的姿态,脸上似是被蛰了一下,心尖更是莫名抽疼,这种心悸的感觉,她很久没有体会过。
太后极快转过脸,语气冷冷地道:“哀家与你没什么恩仇,也没什么好说的。”
玉懿垂下眼眸,轻轻地道:“是因为你心中有喜欢的人了么?”
太后闻言一愣,当即喝道:“与你无关!”
她又觉得眼前的女子实在胡搅蛮缠,不把话说清楚,那岂不是夜夜都爬上她的床?
太后敛下怒火,换上一副温和的神情,苦口婆心地劝道:“太妃娘娘,你既然愿意踏出“冷宫”,说明你也想开了,如今谁也不能再管束你,你不想待在圣宫,哀家允你出宫,你想过什么日子便过什么日子。”
她顿了顿,默了一默,又道:“以后,若你遇到属于自己的良人,哀家可为你亲自赐婚,昭告天下。”
玉懿嗤笑一声:“本宫要的,你不是早就知道么?”
“哀家不知道。”太后淡淡地开口,“以前不知道,现在也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太妃娘娘你可懂?”
“果然,你变心了。”太妃语不惊死人,又幽幽道:“他叫方恒么?”
太后闻言一愣,只觉胸口憋闷不已,便心烦意乱地叫道:“对,那又怎样?你满意了吗?”又见玉懿穿着如此单薄的衣衫,坐在冰凉的地面,更加烦躁:“你还不快起来?”
听她这么爽快应承了,太妃娘娘一颗心碎成一片片,还想难过一下,又听她略别扭的怒叱,太妃娘娘脸上由阴转晴,她向太后伸出手,噘嘴道:“本宫摔疼了,起不来,要女君陛下牵。”
太后:“……”直接无视。
她站起身来,唤进殿在待侍的宫女,双手抱胸,斜睨着从地上摇摇晃晃爬起来的太妃,冷冷说了句:“哀家的床,岂是太妃随意可上的?今日哀家不与你计较,绝无下次!”
春兰大清早就赶来芙芜宫,待寝殿门口都快急坏了,她家娘娘怎得还不出来?
倏地传来女君的声音,她急急跟在进寝殿众宫女的身后,刚踏入门槛,便听得女君这番话,她疾步上前,福了福身,咬了咬唇,道:“陛下,您这话就不对了!”
太后饶有兴趣看了太妃一眼,颔首:“你说,哀家哪里不对!”
春兰不卑不亢地道:“陛下昨日晕过去,太妃片刻不得歇息,照顾陛下至深夜,太妃本来不留宿芙芜宫的,是陛下昏睡中抱住太妃不肯撒手,太妃无奈之下,这才留宿芙芜宫!”
太妃闻言喜滋滋,她稍稍给春兰竖了一个大拇指。令她怂的是,太后向她看过来的目光都变了,可春兰又没说错,事实本就如此,玉懿抬头挺胸,理直气壮地回视。
“你这丫头倒忠心护主。”太后微微蹙了眉心,“行了,哀家也不想多纠缠,下去吧。”
太妃轻轻“嗯”了一声,“本宫穿好衣裳就走。”她倒没有再赖在寝殿,见识过太妃的矫情,怎得这次这般爽快,这让太后稍稍诧异,却也没有多想,省得闹心。
宫女服侍女君穿戴整齐,春兰在旁边也服侍太妃穿上衣裳,这时又宫奴匆匆赶来,他跪倒在殿门,叫道:“启禀女君,沈卫长求见!”
太后微微错愕,她下意识看向玉懿,玉懿刚巧也抬头看她,并眨了眨狐狸眼,唇角含笑,笑得一脸无辜。
玉懿露出白花花的牙齿,道:“女君陛下似乎不太方便啊,那本宫现在就出去?”说着还真转身就走,太后一愣,又气又急,忙喝道:“站住!”
玉懿唇边的笑更灿烂,她转过身:“是你让本宫站住的。”待会儿可别又提着她,一脚给踹出去。
这大清早,久居“冷宫”的太妃蓦然出现她寝殿,被人瞧了去,太后心里总有点别扭的感觉。
沈元英不会如此失礼,这么急匆匆寻她,定不会是小事,她也不能不召见。可这混太妃实在碍眼,她是恨不得扔出去,又想将她塞进地缝,一辈子也别出来!
“躲着!躲着!”
太后急忙拢可拢衣襟,转头四处望了望,似乎也没什么地方可躲,便边走边怒斥道:“你就待在这里,不许出声!”
玉懿轻“啧”了一声,望着简月离去的背影,唇角弯弯,她幽幽道了句:“这大同的女君啊,敢做不敢当。”
怨妇般的语气,好像她真的做什么人神共愤、令人不齿的事一般,太后闻言,脚下踉跄,差点踩空台阶没被摔死。
她扭头狠狠瞪了玉懿一眼。
太妃娘娘却笑眯眯看着她。
几下深呼吸,太后稳住步子,出了外室,踏入正殿,一本正经端坐在高位上,只是额角那跳动活跃的青筋,以及紧紧蹙起的眉心,可见太后忍得有多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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