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本来就应该是这样的!」
乔含音看着看着,突然伸出了手,她没碰应昭,可那手指顺着对方的面容描摹,让人有一种她在触碰的错觉。
应昭:「你了解我么?你没资格说我。」
乔含音突然上前抱住了应昭,她的头靠在应昭的胸口,一只手放在腰间,那把裤兜里的刀有些硌。
应昭低头,看到了刀尖抵着的却不是她自己。
「你明明不是没脾气的人,还要装出什么都百依百顺的模样,」乔含音闻着应昭的味道,她的脸上没有迷恋,是扭曲的爱恨,「你喜欢我的时候对我百依百顺是怕我走,那现在对孔一棠百依百顺,是怕那个瘸子不要你?」
「你就应该和我一样孤寡的,那个瘸子以前就招蜂引蝶,总有一天会变心的。」
她踮起脚,嘴唇去碰应昭脖子。
应昭后退一步,伸手夺过了对方手里的刀,把乔含音按到了一边的树干上。
乔含音一点也不惊讶,她的裤子早就被刀刃划破,又因为刚才刀刃对着自己,所以腰上火辣辣的。
「要不你杀了我吧?」
她仰头看着这个她乏味人生里浓墨重彩的人,「真的,反正被搞成这样,除了当明星我什么都不会的。」
「而且我那时候是想让那个人抹你脖子的。」
她的腔调有些奇怪,头发上还沾了树叶,却还是吃吃地笑着。
「你死了,我也不会这么难受了。」
双手被应昭按在头顶也不挣扎,反正应昭一向力气很大,她要不是威胁对方,打也打不过的。
应昭闭了闭眼,「不会的。」
乔含音戳中了她的死穴。
肖文琦说她是天生受虐的毛病,谈个恋爱非得百分百豁出去。
其实与其说是她豁出去,不如说是她想要一个百分百的结果。
她受够一个人了。
受够对外坚强半夜偷摸哭的母亲,受够了每次温暖一触即离,受够了一无所获,受够了没有回应。
所以她温柔,所以她没有棱角,所以她软弱,所以她假装无所谓。
她的面容在月光下被剥夺了平日里惯有的笑意,茫然和无措一闪而过,乔含音却趁着她这点怔忡踮脚狠狠地咬了她一口,咬在了嘴唇上,随后舌头重重地碾了一下破口。
应昭回过神,她的愤怒又跃上心头,乔含音却无所畏惧。
「你这样的时候才像个人。」
应昭打了她一个巴掌。
乔含音啐了一口,她唇上还沾上了应昭唇上的血。但神情却有点雀跃,像是回味了一下,最后嘻嘻笑了。
应昭不想再跟疯子说话,她把那把刀往坡下一扔,头也不回地走了。
乔含音站在树下,摸了摸脸颊,遥遥地冲应昭喊了一声姐。
应昭还是不回头。
她这辈子都不会回头了。
「替我上柱香吧!」
乔含音喊了一声,她的声音喑哑,说完的时候泪痕盘在脸上,她自己伸手摸了摸,指尖搓了搓,湿漉漉的软弱。
手腕上那个红白波点的发绳被她用刀挑断,切口平整。
她最后嗤笑一声,看着那个切口低低地说:「你不回头。」
「我不爱你。」
「所以我也不回头。」
应昭走回去的时候肖文琦正好开着手机的手电筒从厕所八百里疾奔,活像后头有鬼似的。
瞧见应昭还吓了一跳,「你去哪儿了! 我还找了你很久。」
应昭抿了抿嘴,「随便走了走。」
肖文琦哎哟一声,「你丫心够大啊,咦你的嘴怎么了?」
「不小心咬的。」
她揽着着应昭的肩,往对方走来的方向看了一眼,走几步,又忍不住回头。
「你看什么呢?」
「对面那个坡……」
应昭瞧她支支吾吾的模样,皱了皱眉,「那个坡怎么了?」
「那不是那个臭丫头亲妈没迁坟前的地儿么?」
应昭啊了一声,「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我妈说的啊,」肖文琦挠了挠头,「毕竟我妈当年可是胡同社区妇女协会的干部啊。」
应昭没说话。
肖文琦唉了一声,「不过这帮妇女也成天打麻将就是了,当年那臭丫头妈还带外援来的,你记得么?我现在只记得那阿姨说是不婚主义,那时候对幼小的我产生了很大的震撼。」
应昭:「不记得。」
她跟肖文琦往停灵处走,结果还没走到,就听到一个工作人员边走边跟另一个说,「刚才门口那撞死人了好像……货车碾上去那个还能有气儿么?那个血肉模糊的,脸都一团的。」
「直接就拉到这边了吧?」
「拉到医院去也没用了……」
应昭停下脚步,肖文琦看了她一眼,:「怎么了?」
「刚才门口出事了?」
肖文琦:「啊?」
应昭的表情有点奇怪,隔了许久推了她一下,「老肖你去问问……」
「哦……」
应昭觉得她脑子有点短路,这个时候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她一个激灵,接起来的时候声音还有点抖。
「喂?」
「嗯?你怎么了?」孔一棠听出来应昭的声音有点不对,「冻着了?」
应昭咳了咳,「没。」
「我想了想还说来了,既然是你认识的人,也算我一份,守夜完了我们一块回去。
「一棠。」
应昭插在口袋里的手有点抖,她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于是深吸一口气。
她本来是不应该来孔一棠来的。
她家棠总实在是太累,嗓子都哑,但她现在好需要她,她不太想做一个善解人意的恋人了,只想任性一点。
「你真的不用来的。」
不行,还是做不到。
那边的人嗯了一声,却挂了电话,催促司机开得快点。
孔一棠坐在车里,本来她还是有点困的,但听到应昭那句话,她瞬间就清醒了。
应昭肯定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现在很脆弱。
她需要我。
我得快点过去。
肖文琦拍了拍应昭的肩,「一个姑娘被货车给碾了,说挺惨的,脸都毁了,断手断脚的,现场惨得很。」
大概是听得发怵,肖文琦嘀咕了一句:「谁家女孩这种时候在公路上一个人走啊,黑灯瞎火,说还穿得一身黑,出来锻炼谁也不会在火葬场外锻炼吧?……」
应昭深吸一口气,喊了一声:「老肖。」
肖文琦哎了一声。
「……没事。」
应昭说完就自顾自往前走了。
被她丢在身后的肖文琦满脸茫然,最后哎了一声,「你等等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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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一棠到的时候车祸现场还没清洗,拉着隔离带,司机咦了一声,「怎么的这是,出人命了么这一地血。」
因为就在门口,被隔离带这么一拉,车过去的道就很窄了。车内的孔一棠捏着手机随意地向外看了一眼,打了灯的地上一滩滩的血迹,还有破破烂烂的黑色的运动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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