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会因为什么?你不是一开始就怀疑我了么?小皇帝那年还是个奶娃娃,成天就知道哭,但也不是傻子,知道谁在场,你为什么不在那年宫宴就把我给捉了!?」
许双蓉看了一眼站在她眼前的女人,当朝长公主秦嘉,字朝玉,先帝最喜爱的女儿,若不是因为女儿身,或许连皇位都传给她了。
这是整个王朝最尊贵的女人,皇帝秦渊对她言听计从,将军府聂家也和她交好,更何况她平定南北祸患手段都肃杀无比,是个女儿家都崇拜这样的女人,更何况对方连容貌都数一数二。
她也是。
乔含音是知道自己的戏路在变窄的,网上不少人说她表达情感太流于表面,但领悟是一回事,表达又是另一回事。
从一开始接受这个角色开始,她就觉得自己有点微妙的变化,特别是现在。
像是她成了这个角色,她仰望着低头看她的女人,像在看少女时代的一个梦,水月镜花,她的阴狠毒辣因为这个人而起,嫉妒之心无从发泄,变成了与日俱增的怨恨。
变成了凭什么。
凭什么都是先皇的子嗣,你就万人敬仰,受人簇拥,而我就得隐姓埋名,陋巷提篮卖杏花,看着上京风流子弟驱策于长街,听着旁人议论你多好多好?
她捏着粗糙的囚衣衣角,嫁给摄政王之后她锦衣玉食,结果一朝暴露,又变成粗布麻衣。
「凭什么!」
「凭什么?」
秦嘉弯腰的时候带起了一阵风,龙涎香的味道扑上许双蓉的脸,她蓦地抬头,看到女人弯着的眼,「凭你是杏花女,从你母亲被逐出宫的那一刻,就注定了你没有资格。」
许双蓉惊愕地问:「你都知道?」
秦嘉捏起她的脸,她原本就是将门之后的飒爽性格,这些年被宫廷礼仪浸透,难得钻出了一点随意。
她端详着这张清丽的脸,想到自己年幼时看到的那个女人,「许美人私通侍卫,珠胎暗结,父皇念之前的情分,没让她死,反而只是逐她出宫而已。」
「你是个什么东西?」
她的手指描摹着这张脸,最后猛地把推了一把许双蓉,女人的倒在稻草堆上,袖口的瓷片掉了出来,匆忙地想去捡。
被秦嘉踩住了手。
「傻子。」
长公主居高临下地看着已经崩溃了的女人,「皇叔娶你,为的不过是一个名声,也是你们恰好有缘而已,他会不知道你是什么底细?」
「你当他是傻子,他当你是玩物,即便你真的是父皇的女儿,他也下得了手,你们这些年一无所出,不就是最好的证明么?」
「我只是想让你知道真相而已。」
秦嘉走后,许双蓉终于忍不住了,还是呜咽出声。
她穿过阴暗的牢房,刚走到外面,就被一个身影扑了满怀,是个少年人,贵公子打扮,而下一刻,她看到跟在对方后面走来的少女。
那是十三岁的曾经的她。
聂家二小姐,聂之敏。
这场戏是一条过的。
在场的人大气都不敢喘,因为氛围实在是讶异,成了秦朝玉聂之敏不是当年傻乎乎的聂家老二,也不是后来死不瞑目的可怜虫,她带着以往的特质跟贵气相融合,成为了一个具有独特人格魅力的人,也不是傻白甜,也不古板,是游离黑白的一个灰色人物,即便是主角,也能让观众看到她的阴暗面。
这场戏算是一个证明,她恶劣残忍,却在小皇帝面前依旧保持长姐的慈爱,在面对幼年的自己的时候,又复杂无比。
应昭的风格跟乔含音不一样,乔含音从前都是外放型的,而应昭再话剧上很有张力,演电视剧好像内敛很多,她演得很细致,面部表情,还有小动作,刚才摩挲乔含音脸颊的时候,表情像是真的为她好,满脸怜惜,松手后又都是冰冷。
大概是受了应昭的影响,乔含音的代入感也很强,最后都喊卡了她还在低泣,她的助理递给她水的时候还被打翻了。
因为是乔含音的杀青戏,林晶晶理所当然地包了个红包,但看到对方情绪不太稳定,也没多说,让她收工之后一块吃饭。
应昭在蒋豆豆过来的时候就看到了坐在摄像机旁边的孔一棠,戴着个墨镜,像没看到她一样。
还生气呢。
应昭也没管自己没换戏服,走了过去。
孔一棠是知道对方走过来了的,她也没生气,应昭回微信回的很慢说明她忙嘛,她就小声抱怨了一下而已。
现在看到对方一步步走过来,心跳居然还快了。
「一棠。」
应昭伸手摘掉了对方的墨镜,发现旁边不少人在看她们,还有人在拍。
「小棠总同意被拍吗?」
孔一棠摘了墨镜,「谁!谁拍我!」
旁边的人:「……」
应昭拿起她的墨镜,「去休息室坐吧。」
没想到被对方一把抢走了墨镜,只听得女人嘟囔了句:「别用碰过别人脸的手摸我墨镜……」然后拄着拐先走一步了。
应昭哭笑不得地看着自己的手指。
「那我先去洗个手。」
作者有话要说:
棠总:我稍微忍一下下。
(就一下下。)
(算了忍不了了。)
第29章 她知道
孔一棠坐在化妆室玩着手机,一边的工作人员好奇得很,但又不敢表达出来,只能时不时偷瞄一两眼。
他们这组收工了,再补拍几个镜头几天就可以休息,整个剧组的主演都不是咖位特别高的人,很多都是生面孔,反倒是配角都特有名,走个过场,做个人情就走了。
林晶晶虽然少年不得志,但人脉还是挺广的,就像乔含音的那个导师,也算是好朋友了。
应昭很认真地去洗了个手,她的戏服还没换下,发髻和妆容还和摄像机里的一样,她从小到大走路都脊背挺直,像一棵松柏,再沉重的东西都压弯不了这样的脊背似的。
她亲妈早年是舞团的,乡下舞团,因为长了张好脸,对自己还算严格,仪态都很得体,所以应昭小时候再疯,跟猴儿似的,她也这么要求她。
后来应昭稍微挤出空的时候跟着袁奕辰的妈妈去剧院,又练了很久的仪态,每个角色对她来说都不一样,体态不一样,都有细微的变化。
因为下了戏,她也没端着秦嘉的仪态,走得很随意,嘴角噙着笑,有人跟她打招呼,她也回应。
孔一棠其实有点儿后悔自己的脱口而出,她觉得她跟乔含音就是天生八字不合。算了,有什么好合的,反正她就是被刚才那一幕给呛到了,即便应昭那样的抚摸不带任何旖旎,但她展现在镜头前的张力和光影下修长手指的游移,轻易地让人想到了情。欲上面去。
毕竟她扮演的是权倾朝野的长公主,一举一动都沾染着这个角色独特的魅力。
她不是应昭,可又好像是。
孔一棠觉得有点渴,她使唤一边盯着手机嘿嘿笑的蒋豆豆,让对方给她拎瓶水来,结果下一刻,化妆间的门被人推开,应昭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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