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晓鸢穿过喧哗的街道,在那屋檐上停下。
云宫塔防御已开,玄武阵将整个云上宗都笼罩在了其中,隔绝了外界。
走的近了,百晓鸢低头望向那一片狼藉,所有离云上宗近的街道房屋都被余波震毁。
熙熙攘攘的人群远远站在高处,交头接耳的望着被结界包裹起来的云上宗。
百晓鸢一步跃起,祭出长剑飞行。
以她现在的本事根本无法突破玄武阵,进入云上宗,特意绕了一个大圈在后山处停下。
她四下望了望,低身走进处被杂草掩盖的山洞。这个地方是云上淑以前留下的,无聊时提及过,百晓鸢虽记得位置,可现在还是头一次进。
真正进去后百晓鸢才发现这里连着的,是一处地下山洞,规模看似还不小。
沿着云上淑说过的路线,她在这洞里七拐八拐,才走到一个废井的底部。
左右不过二十米的深度,会御剑飞行,不难上去。
云宫塔下是一片开阔的平地,每当重要日子,这里都会站满云上弟子。
无数白羽漫天散落,变回浅色的仙力,破碎在半空。
云上淑手持羽剑,冷漠的看着一身黑衣的云上舞。
“日暮宁可信妖,也不愿信历史。而云上宗宁可选你,也不愿选我。”
云上舞冷冽的容颜上苍白无色,漆黑的眸子里满是压抑的怨恨。
他恨云上淑,一个夺走本该属于他的一切的人,过往的云上舞连一半都不及这个天赋异禀的妹妹,明明只有一半云上血脉的人是她。
云上淑冷漠,不易近人。
却高贵的让他感到自卑,长老对云上淑和他的评价太过直白,深深的伤到了他的自尊。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仙魔人鬼,互不相扰。
云上舞一直坚守规则,却因她的出现,逐渐乱了心境,逼的他愈发极端。
“我才是云上宗唯一的继承人,而你,只不过是卑贱的半妖罢了!稍微有点自知之明,卿长歌,这才是你。”
云上舞不屑的嗤笑,见一直板着脸的云上淑面色白了一瞬,他心底升起一阵报复的快感。
藏于暗处的雨神虽不喜这个自负的云上舞,却被他的话头吸引,卿长歌?
是卿玖儿,给她取的名字吗?比云上淑来的好听多呢。
“卿长歌,呵。”
云上淑微微勾起薄唇,冰冷的眸里,透出极淡的哀色。那一声轻笑里,蕴含了太多,是现在的云上舞所不能感受的。
“怎么,你是当云上大小姐太久,都忘了这个名字?还是说,你不敢为了承认这个名字而得罪我云上家?”
念及此,云上舞看云上淑的目光愈发鄙夷起来,“真是下贱,和你的母亲一模一样呢。”
话音未落,一支白羽已到他跟前,云上舞猛的侧身躲开,锋利的羽刃只来得及划开他薄薄的一层皮。
千支白羽汇聚在云上淑伸出的右手,仅刹那间,削铁如泥的羽剑横扫至云上舞腰间。
一切发生的太快,若是换成以往的云上舞,早已在第一击时就被云上淑轻松解决掉了。
“你心虚了?这副表情当真少见啊,卿长歌。”
云上舞挥剑挡下,两人僵持在原地。不同云上舞心底快意,此时的云上淑脑海里只余下漫天的杀意,她不问他是从哪得知这个名字,只想杀死所有诋毁娘亲的人。
“那你可要好好记着,云上宗是毁于谁手。”
羽剑猛的一震,汹涌的仙力迫的云上舞后退了几步,转瞬又和云上淑缠斗在一起。
“卿长歌你今日必死无疑!我是不会在输给你了。”
云上舞大喝着卷起风沙,死命朝云上淑扑去,血红的眼白里充斥了疯狂。
他也明白,自己的执念许并不是云上宗或正邪,从来都只有卿长歌一人。
第90章 赴死
人界里的千年名门寥寥无几,仔细数来也不过云上和幕府,以及人皇一族。
而其中的云上,曾是人界第一天宗,在那时的残雪宗还未完成超越于它。实力一度达到巅峰的天宗,仅几百年已落到如斯田地,甚至一蹶不振。
残雪宗之所以能够代替云上,是因为它的宗主的强悍,仙魔乱战里仅是纳兰纤雪一人所发挥的价值,便已远胜整个云上宗。
加之云上血脉越来越稀薄,这几百年来宗家和分家觉醒了为数众多的近百翼魂,但强悍度远不比以往。
云上丠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
云上淑虽是旷世奇才,她无与伦比的天赋让所有长老看见了复兴的希望,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她血脉里混入了妖血。
空旷而冰冷的宗祠里,只摆放了一张司木制的龙椅。黑暗中上百壁画飘浮,绘着历代宗主的曳香纸,晃过云上丠冰冷的眸低。
云上舞虽难成大器,但他却是最适合继承云上宗的人。云上淑能耐大,云上宗压得了一时却治不了她一世,她幼年的遭遇,让云上丠不得不时刻提防着她会不会突然反抗。
“淑儿的性子,和你一点都不像呢,玖儿。”
拨弄着手中的半块青玉,云上丠缓慢的站起身,向外走去。
阴冷的眸子里,带着浓厚的杀意,右手却不敢太用力,生怕弄碎了青玉一般。
“切莫怨我啊,玖儿。”
百晓鸢半路被人拦下,见到来人,她不由沉下了眸。
“日暮上神,却不知你此番造访我云上宗,是何意?”
云上丠一身藏青的袍子,漆黑的长发高高束在脑后,棱角分明的面容上说不出的冷峻。
“寻故人。”百晓鸢停下身子,隔着面纱不冷不热的开口。
“世人皆传,日暮上神百晓鸢,是这四海八荒唯一的琉仙剑尊。”
似是感慨,云上丠往百晓鸢又走近了几步,森冷的眸子却是一点也不领情。
“又敢问我小小云上宗,何来鼎鼎大名的上神的故人?”说到这,云上丠目光又不屑了几分,“很久前我便劝过,切莫来趟我云上宗的浑水。你的一举一动,关乎日暮,以及世人。”
百晓鸢不为所动,冷然的红眸更为冰冷了几分。
纤尘不染的白衣随夜风轻动,覆盖着她绝美脸庞的面纱被微风撩起一角,露出那紧抿的薄唇。
“我也不问你是如何进到云上宗,现在立刻离开吧。”云上丠不耐的说道,若换成是其他晚辈,恐早在他发脾气前就后退了。
日暮上神,四海八荒唯一的琉仙剑尊。
云上丠每一个字都在提醒着百晓鸢,她的身份和她的处境。
“我是来赎罪的。”百晓鸢坦然的站在他面前,比起作为上神,作为琉仙剑尊的束缚,她更愿遵从自己的心。
“罪?”云上丠似是没料到百晓鸢会这样说,他长百晓鸢几百岁,修为和见识也都高于她,自信能够胜过她。
“十二年前,我不该丢下她一人,让她独自面对云上宗。”
话音刚落地,百晓鸢就感到云上丠身上的气息冰冷到了极致,显然是动了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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