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煚遇上康闵陶_文选与文【完结】(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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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洵都旧族都像你这般骄傲?”

  就像神煚还不至于因为康闵陶的傲气而气恼,康闵陶也并未因“洵都旧族”四个字而生气,只因是对方,未免多了一点宽容。

  “八百年勋旧,传承不绝,谁没点骄傲?”

  康闵陶面上露出的骄傲,仿佛与生俱来。十八勋旧,与神国同在,这可不是一句空话。

  “本尊听说,南北的勋旧、神族一直大眼瞪小眼,这也不假了?”

  这当然是事实,迁走的认为留下的保守、落后,留下的以为迁走的忘本、背叛,彼此瞧不起,可到底还是迁走的势力更强。这一点,康闵陶也是明白的,不然,她是不会操心如何重返庙堂的事。

  只是,神煚这样问,是准备生气了吗?康闵陶偷偷观察着,然后小心翼翼地道:“那都是因为主上偏心,爱惜洵都旧族,不许他们冒险。北迁之族,那是嫉妒。”

  神煚瞧着康闵陶,明明是很严肃的模样,片刻之后便笑出声来,她轻轻道:“你呢,想不想去跟着本尊回神都?”

  洵都旧族,仍然有志于庙堂,这是不争的事实。神煚代表者北迁之族,她说出这样的话,是在暗示什么?

  康闵陶眨眨眼,睫毛耸动。神煚是神国的最高领袖,不仅仅是北迁之族的最高领袖。从前,在大族之间玩弄平衡,是神尊不可或缺之技,到了如今,却要在南北之间玩弄平衡之术?

  有些事情,是心照不宣的。康闵陶一下子想到很多种可能,她以为可以有纯粹的感情,这不是自欺欺人吗?

  那个人,毕竟是神尊,就如她康闵陶,终究是洵都康氏长女。

  “闵陶,愿意追随主上。”

  先把自己扔出去吧,康闵陶作出臣下的姿态,又故意保持一星半点对爱慕之人的娇态。她不会是一个人,只要她随着神煚一道出现在昭明神宫,就会神国政坛的动荡,这是毋庸置疑的。

  神煚呢?她确实这么想?如果是这样,康闵陶不得不怀疑这位主上的动机,这才是件令人不快的事。

  神煚只是静静地看着康闵陶,她也在掂量着,分寸这种东西,实在是玄妙。她对康闵陶的好感,有多少是出于对“美”的欣赏?又有多少是包含了其他因素?

  “到外边走在。”

  这是太阳处于正空中的时候,能将地里绿油油的菜叶子晒得焦了,神煚却说要出去走走,也不知是受了什么刺激。康闵陶不敢反驳,只好令人打伞,连她自己都受不了的太阳,神煚就更不能忍受了。

  神煚走在前边,穆采儿打伞跟着,一行人沿着稻田边上的小道慢悠悠地走着。正是农忙时节,农人已经忙了许多天,已经收割过的稻田露出水田原来的模样,泥土的气息混着稻谷的香味,在太阳下晒得浓烈。

  那边有一个供农人休息的亭子,年代久远,可以看出修修补补的痕迹。

  “到前面坐会儿。”

  神煚如逛着后花园一般,累了就到亭子里休息休息。早有侍候的人,飞奔过去,迅速打扫一番,铺上坐席。

  神煚坐在亭子里,康闵陶正在外边看些什么,神煚叫着她:“闵陶,转过身来。”

  康闵陶闻言,也不知这位主上要干什么,只好乖乖转过身子,只听神煚又道:“人不能偏心,这样才能晒均匀些。”

  康闵陶又好气又好笑,明白神煚的意思,小步回到亭子里,笑道:“闵陶还指望主上偏心,赏一个遮风挡雨的地方。”

  “好啊,到这儿来,我给你遮风挡雨。”

  神煚拍拍身边的位置,示意康闵陶过去。康闵陶便坐到神煚身边,拿着一柄扇子轻轻扇着。

  “心静自然凉。”

  “此地聒噪,换个地方才能静心。”

  神煚便起身,说是回去了。康闵陶紧随其后,这次二人共遮一伞,也不觉得太阳多毒。

  回到庄院时,康闵陶忽然发现随身佩带的玉佩不见了,便要回去找寻。

  “是要紧之物?”

  神煚只当时丢了十分要紧的东西,要是信物什么的,可就是个麻烦。

  “一块玉佩而已,对咱们这样的人来说,不是什么稀罕物,只是落到凡夫俗子手中,怕会贻害无穷,还是找找吧。”

  康闵陶这样说了,神煚也要去,二人领着一帮人,浩浩荡荡地沿着原路出去,路上细细瞧了每个角落。正是太阳最毒辣的时候,大家都休息着避暑,路上并无行人。

  一直找到那亭子里,还是不曾见到玉佩的半点踪迹,而原本空荡荡的亭子,却坐着两个老人,一男一女,模样像是夫妻,面带愁容,十分哀戚。

  神煚未免多瞧了一眼,怎么说,这也是她的子民。神国之下,都是神尊该操心的事。

  第8章 善有善报

  康闵陶的侍女小鹊前去问了那对老夫妻,那老汉便细细地问了玉佩的形制、颜色之类,小鹊都说得上来,那老汉便拿出一块玉佩,果然是康闵陶丢的那块。

  “小鹊代我家小姐谢过二位。”说罢,小鹊又拿出一包银子来,“这是二十两碎银,是我家小姐的谢礼,请二位收下。”

  这老夫妻连连推却,并不肯收下,说没这个道理。

  “二位老人家,看你们面带愁容,可是遇到什么事?”康闵陶见状,便上前一问,她有心帮个忙。况神煚就在身旁,不该坐视不理。

  那老夫妻面面相觑,又是摆手,又是叹气,愁云惨淡,却不说话。

  小鹊道:“二位有什么难事,尽管说来,这儿有两位大人,没有解决不了的事。”

  “大人”一称,仅仅限于神族和十八勋旧,寻常人就是当上长老,也只能称呼职位,决不可成为“大人”。故而,“大人”是用来区分/身份的好法子。

  那老汉问言,眼睛一亮,他刚才捡到玉佩,只觉得是贵重之物,担心失主着急,所以才守在这儿,看有没有失主寻回来。如今见了失主,又听了这样的话,猜测是善有善报,遇上贵人了。

  “当真?”

  “只要不是自作孽,尽管说来听听。”这话是神煚说的。

  那老汉也见过体面的人,刚才就瞧着神煚仪态不凡,如今听了这话,又是与众不同,便打定了主意,把自己的遭遇说了说。

  原来,这老汉姓刘,妻子姓张,都是洵都乡下的佃农,租种了几亩水田,勉强度日。老夫妻俩只养了一个儿子,名叫刘大,因为家里实在穷,到现在也没娶妻。就是这样的日子,也过不安生。

  今年春天,刘老汉为了给妻子治病,借了一笔债,当时就还不上,如今成了高利贷,利滚利的,更还不起。家里没值钱的东西,债主来讨债时,见刘大身强体壮,便抓了去做奴隶抵债。刘老汉夫妻俩老了,就靠着儿子过活,这样无异于断了他们的活路,所以哭闹着过来。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的事,老汉也没什么好说的。就是日子呀,实在过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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