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皮肤晒的黑黝黝的小朋友，满脸天真烂漫的笑容，兴奋地跑向探访团，让团员顿时疲劳尽消。
“小鹿姐姐！我想你好久好久啦喇！”两个小女孩扑到鹿晨曦的怀里，抱住她的腰呼喊着。
鹿晨曦摸摸她们的啡啡黄黄的头发，去年她们也是差不多高……心里有点难过。山区小孩营养不足，成长得慢，每个都是瘦削的小身板，晒得红通通的脸蛋，啡黄粗糙的头发，可是一双眼睛，黑漆漆、亮晶晶的。没有因为艰苦生活而黯淡，而是更清澈明亮。
她取下背包，在里面抽出一个隔热包，抓出一把糖果，引得周遭的小朋友立马跑过来。她派的糖果都是葡萄糖造的，让小孩们多补充力量又有好味道。
“好好好！大家要排队才可以吃到糖果！来！排队！”鹿晨曦高兴地大喊。
一个一个的小孩立刻乖乖地排队，有些笑起来看见门牙落了还没长出新牙，有些笑得眼睛弯弯的很可爱。
派完糖果，一队人就开始架起营帐。未来的二十多天就要在这里渡过。
鹿晨曦脱下防晒外套，身上只剩下运动背心，大面积的刺青的都曝露在外。有些小孩趁她蹲下的时候用手去摸她的刺青，沿着那些图腾刻画着，甚至抠到一些稍微突出的疤痕。她对小孩子笑一笑，摸摸她们的头。
一个下午的忙活。
夕阳西下，殷红落霞。土屋上袅袅炊烟都被染红，远看如缕缕缎带飞舞。
村长招呼探访团在他家里吃饭，虽说是村长的家，但这里都是穷乡僻壤。吃的只是野菜红薯，能填饱肚子就很好了。
鹿晨曦的探访团几乎每年都是固定的几个人，平常大家都有自己的生活和忙碌，来到山区探访，变相成为一年一度的聚会。
“鹿，又一年了，过得好嘛？”团长是个外表粗犷的大叔，一年到晚的在世界各地登山，是有名的登山者和旅游摄影者。每年都拿着户外服装品牌的赞助到不同地区探访，把许多遥远的地方的人和物带回城市那边来。
“我很好。刘大哥今年会去什么地方爬山？”鹿晨曦捧着装满野菜的碗。
“探访之后会带一团到尼泊尔。你有兴趣嘛？”
“嗯，还好。但工作要继续。”
“我以为你是富二代呢？”
“哈，是富三代。”鹿晨曦爽朗地说，“但也是要工作的。”
“对对，又不是纨裤，哈哈！”刘大哥早习惯接触各式各样的人，以鹿晨曦的年纪是富三代也合理。虽然她身上满是刺青，但从来都是温文友善。去年他已经看到鹿晨曦的刺青底下是伤痕，如同她美丽的微笑，是用来掩饰伤痛。
黄土山区因为在白天被太阳烤得冒烟，到了晚上散热，四周都热烘烘的。
一个短发的女生双手捧着泡面，支起手肘撑开帐篷，歪一歪头，侧身走出来。
女生一双弯弯眼睛黑溜溜的，小巧的鼻子，微翘的双唇。她身穿小背心，露出长期户外活动而成的麦色皮肤，衬托着丰满的身材。
她边吃边说：“小鹿，要不要吃？”
“谢谢，沐沐。”鹿晨曦摇摇手。
“你还是那么客气。”沐沐坐在鹿晨曦旁边，看着她的脸，也看她的刺青，便撩起她的背心肩带说：“让我看看你有没有新的刺青。”
噗哧，鹿晨曦忍不住笑：“没有，就这样。这些刺的不好看嘛？怎么大的小的都盯着我看？”
“是你的脸跟刺青反差太大。”沐沐实话实说。
鹿晨曦一脸柔和，眉宇间带点英气，也不是冷峻的薄唇，鼻子直挺挺的，常常挂着淡淡的微笑，形成一种温文的气息。可是身上却满布如油画般的刺青，构成复杂的反差。
她笑而不语。
当初鹿晨曦在镜子中见到满身疤痕的自己，心情也是久久不能平静。于是决定用刺青覆盖上，好像给自己一件脱不来的盔甲，把自己重重保护起来。
山区的夜晚只有些窸窸窣窣的虫鸣，没有灯火。
墨蓝的夜空，漫天闪烁的星河，这贫穷的山谷独享上天最美丽的景致，十人的探访团座落在这个遥远的山区。
夜渐沉，温度慢慢下降，披上外套，鹿晨曦坐在帐篷外面。手机虽然在山区没有讯号，但是点开相簿，存着方奕喝醉的片段、在机舱睡得东歪西倒的照片、跟陈净妩媚合照、在餐厅的傻笑和烂醉的陈净合照。
她剔选删除。
舍不得按确定。
不知道她有没有吃饭。
心里许久没有想念的人了。鹿晨曦想将脑海里那人的脸抛到这片星空之中，却又舍不得。
只好摇摇头回到帐篷休息，未来的日子都是体力的考验。
一直在鹿晨曦身后的刘大哥把明天需要用的东西整理好，抬头看见鹿晨曦看着夜空独自发呆，便静静拍下照片。
有时他怀疑鹿晨曦那遥远的眼神是不是从星空吸收下来。
为期一个月的山区探访才刚开始。
办公室的日子却不怎么好过。
“喂……今天总监是生理期么？”
“比□□还猛呢……”
“我好一点，她不作声，但交上去的报告一天下来改了N次还没完没了。”
“听说总监跟总裁前几天闹翻了。”
“可靠嘛？总监会不会落马的？”
“才刚上任，拉下徐伟，怎么自己又掉下来？”
茶水间充斥着办公室的情报。譬如谁跟谁搭上，那个高管潜规则了谁等等，真真假假应有尽有，今天则尽是讨论方奕。平常在工作模式的方奕是严肃的，一向耐性很好。
但这几天，她好像花光了一生的耐性，一不留神就被她训得体无完肤，对于刚上任不久的总监脾性，大家还是诸多猜测，最后只归咎了女人的生理期。
可是这生理期会有多长？
至少，一个月。
方奕用手心按压酸痛的眼球，闭上眼，又是鹿晨曦的脸。这几天都是这样，她快要被自己逼疯，不得不承认自己对鹿晨曦的感觉跟其他人不一样。她虽然当了直女二十几年，在外国生活多年，对同性恋没有特别感觉，也对于鹿晨曦是弯的也没有什么想法，但面对自己喜欢上一个女人的时候又如此不知所措。
而那人是鹿晨曦，感觉她的心脆弱得轻轻一碰便碎落满地。向来感情也是笔直走的方奕，从未如此忐忑，进一步怕吓怕鹿晨曦，退一步，又舍不得。
哔滴 —
手机在桌面轻轻震动，方奕急不及待点开讯息，生怕错过那人的讯息。
″她好得很，放心吧”，陈净传来的讯息，还附带相片。
方奕首先看到鹿晨曦，捧着乌克丽丽，穿着背心短裤，戴着鸭舌帽，坐在板凳上。前面坐了一群十多个瘦小的小孩子，有些绑着红领巾，有些戴帽子的。每个的嘴巴都张开开的，也一起举起手拍和着。
笑容，在每个小孩的脸上灿烂的绽放。鹿晨曦在阳光下唱歌，此刻脸上带着的笑容好比阳光般热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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