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颜,陪我喝一杯。”他温柔的笑着,向你伸出手。
你心疼的坐在他身旁,为他斟酒,轻声问道:“怎么一个人喝起闷酒来了?”
他大概是神志不清了,竟然伸手抚上你的脸庞,你颤抖了一下,迅速闪开,尴尬的看着他。
“对不起,风尘。”你下意识低头,不敢正视他。
“阿颜,我一直很想问你,你有没有那么一瞬间,爱过我?”段风尘深吸一口气,静静看着你不言语的模样。
你在他准备再开口的瞬间回答:“没有。”
死寂一般。
他眼中满是不甘心和些许愤怒,酒一杯又一杯的倒入肚中。你俩都不言语。
许久之后,他一把抓住你的手,突然吼道:“你说过我是你这一生里为数不多的重要之人,阿颜,你到底将我置于何处?我从前没问过,我现在想问你了。”
你静默,思量后开口道:“你的行事作风我无可挑剔,如果你是女人,我们会很好的。”
他冷笑,而后问道:“很好?是你一直要找的那个人么?”
你收紧了拳头,微微皱眉道:“不是。”
“哈哈。”他放声大笑,而后补充道:“阿颜,你总是喜欢自欺欺人,却又似乎很诚实。”
你微微笑道:“风尘,我最感谢的就是你从未伤害过我,哪怕一丝一毫。”
他笑了笑,淡淡说道:“从你把我救下的那一刻,我这一世便不会伤你半分。”
“我们是来叙旧的么?”你似笑非笑问他。
“阿颜,我求你一件事可好?”他忽然认真起来。
你心中有些慌乱,不知何故。
只听得他说道:“不论你爱的是谁,这一世,不要辜负自己。我只恨自己不能入你心,我抢不过别人,可我希望你幸福。”
你静默不言,红了眼眶。
“阿颜,我知道你不爱听人训话,我也不是训你,我只想给你说清楚一些事情。你看不清,会迷失方向。”段风尘絮絮叨叨,说了好久的话。
你听了许久,未曾反驳一句,听着他的分析和见解,你终于是无法继续坚持你的想法。
他说,这世间的情爱不是除了恨便是爱,洛神帝对你迁就,对你隐忍,也不尽然是为了将你勾到手再狠狠抛弃。他说,他都看在眼里,若一个人真的爱另一个人,她永远不会离开对方,不管用什么方式也会守在她身边。
“风尘,我已经病态了,像我这样的人,该早早死去为好。我活着本身就是为难了许多人,我终有一天会害死许多人。”你眼泪啪嗒掉下来,止也止不住。
段风尘忽然死死抱住你,将你困在他怀中,红了眼对你吼道:“你若心里有人却不和她在一起,为何不肯给我一个机会?阿颜,你为何对我如此残忍?为何!”
你险些喘不过气来,与他近在咫尺,看着他发红的双眼,愤怒的气息混杂在酒气中。被束缚得太久,整个人仿佛傻了一般,不知道挣扎,默默忍着疼痛。
“阿颜,不要这样对我,好吗?我受折磨的这些年,也快疯了。”段风尘酒气扑面而来,他醉得厉害,整个人都往你身上倒来。
“段风尘,你可还记得当初我说过的一句话?”你忽然冷了语气,板着脸问他。
他贴着你的脸问道:“什么话?”
你轻轻说道:“若谁喜欢我而我不喜欢,要么远离他,要么杀了他。”
段风尘听后愣了愣,随后轻轻放开你。痴痴的笑着,问道:“我不想离开你,你杀了我吧。”
“该死的人是我,不是你。”你彻底冷了脸,看着他说不出的尴尬。
“你是来劝降的?”段风尘直入话题。
你轻轻点头,随后说道:“魔界天下,终于到了一统河山的时候。”
“阿颜,神魔之战,凶多吉少。倘若你还活着,你能不能……”他话还未说完,便被你打断。
你看着他轻声说道:“或许所有人都还有机会活下来,而我,绝不会。”
你在他错愕的表情中转身离开,丢下一句话:“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天下之臣莫非王臣。“
是宿命?还是一种意识?你心里凉透了,嘴上说了千万遍没人能管得了你,可这脑海中不知道是腐朽还是害怕,竟然不敢真的毁了白兰。你是怕这天下乱了?还是因为自己骨子里也是一个封建的思想?你也挣脱不了这些乱七八糟的君臣规矩?
“君为臣纲,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你失神,呢喃着,嘴角浮起浅笑,悲凉入骨。
你抬头望天,灰蒙蒙的,像是要落雨了。这个季节,风云变幻得太快。见到樊城举的时候,他目光里满是火光,熊熊大火将整个北城吞噬。
你缓缓向他走去,在杀伐声中无悲无喜,火光映红了整个天。
樊城举身旁站着樊黎殇,此时她目光里只有怨恨,眼泪簌簌的落下,樊城举则是冷笑。
“终有一日,你的赤血楼也会在一场大火中毁掉。”樊城举含恨说道。
你望着樊黎殇,想起了某个人,同样怨恨的眼神。你想,灵叶璃眼里估计也会有。
樊黎殇向你走来,一身是血,她惨淡的笑着说道:“此生最大的错便是遇到你,水暮颜,你这一世一定会孤苦无依,一生颠沛流离,不得好死!”
“说得好。”你淡淡说,“很可惜,你看不到了。”
樊黎殇冷冷笑着,对你说道:“水暮颜,这一世,只要洛雪儿在一日,雾秋姐姐就不是你的。你以为所有人都能无限忍受你的折磨和变态?雾秋姐姐这一生就毁在了对你唯一的一次设计上,你以为没有她护着你你还能在风城肆意妄为?还能在西域肆无忌惮?不满意你的人早就满天下!你就是一个厚颜无耻的女人!寡廉鲜耻的用你自以为是的深情去自欺欺人。“
你以为你会无动于衷,最起码,表情要无所谓,还要一点不屑。可你只是有些懵,不是不明所以,而是对于你现在该如何抉择又动摇了些。
“你的话太多了。”你瞥了一眼她,而后说道:“看在相识一场的份儿上,这样吧,你和你爹我放走一个,你们自己商量一下。”
什么时候你也变得这么恶俗?你心里冷笑,鄙视自己。什么时候竟然也有这样的恶趣味了?是想看什么?想看自己究竟有多无耻?
樊城举想也没想就朝樊黎殇喊去:“殇儿,离开这儿,永远不要回来。爹对不住你,让你受了这么多委屈,最后还无法保全你。”
“不!爹!殇儿陪着您,殇儿已经没有了家,不能再没有爹。”樊黎殇哭得断肠,你似乎才开心了些,嘴角浮起笑,却连你自己都恶心。
“时间不等人,快点决定。”你后退几步,双手抱拳,抬眼望天,又平视那被烧了一天一夜的北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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