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婆白衣胜雪，面容姣好，却是秋眸深重。
孟婆苍老的声音沉重如铁，你说道：”我看着这忘川河边的彼岸花都已经没有了，你寻得的这一朵却是哪里的？”
“孟婆。”游魂痴痴地望着孟婆，突然笑道：”这是最后一朵了，从崆峒山那里得来的。孟婆……这是最后一次喝你递给我的汤了，以后再喝到孟婆汤，还会是你递给我么？”
孟婆只是笑笑不说话，那眸子里却分明刻满了悲伤和不舍。
“孟婆……”你见孟婆虽是老态龙钟，眉目间却依稀看得出有些许熟悉的模样，却一时想不起来。
顾墨云说道：“孟婆是这十万年来唯一陪你的人，每一次路过奈何桥，孟婆都能准确的喊出你的名字；每一次离开奈何桥，孟婆都能问一问你这一世的打算；每一次的重逢亦是离别，这一次，可能是你记得孟婆的最后一世了，因为下一世你再也找不到一朵彼岸花来承载你前世的记忆了。”
再相逢，已是陌路，你心里一阵难过。可孟婆是谁？而你为何轮回在此？
“或许等你再来的时候，我再唤你的名字，你还会想起我这个故人。”孟婆笑了笑，轻轻地捧上一碗孟婆汤，同样的话重复了千万次，这一次再重复，游魂只觉得温暖如初。
“这一世，你有什么打算？”孟婆笑问。
游魂抬起手按在胸前，苦笑道：”只要我心脏跳一天我便爱她一天，只要我心脏跳一天我便宠她一天。”
孟婆还想再说什么，游魂已经踏上了奈何桥，远远的，只听得游魂悠悠的说道：“倘若你不记得我，又怎么唤我名字？倘若我不记得你，又怎会想起你这个故人？倘若你我彼此不再记得，不如你魂沉忘川，我魂归弱水，待到忘川河流经弱水时，你我还能有忆起往昔的一刻。彼岸花开开彼岸，奈何桥前可奈何？纵是同时生，你也是花开彼岸，我触不到。纵是再相逢，我也是匆匆路过，你留不住。”
而后便是让你咋舌的一幕，老态龙钟的孟婆摇身一变，洛神帝熟悉的模样出现在眼前！
你不禁呼出：“洛神！”
顾墨云淡淡说道：“她与你在神魔大战后相识，却私自放你逃脱天牢，因此被罚一世情缘之苦！她与你的宿世情缘也就是那一世才开始的，而你，也是从那一世起，再也还不清欠她的情。”
你听着泪如雨下，恍然又想起洛神帝在阵亡前夕对你感慨一句：“轮回千万年，每一世都是你率先离我而去，颜，这一世可不可以让我先走？”
你本以为她只是感慨世事无常，突然冒出来那句没脑子的话，谁知洛神帝竟是将藏了千万年的秘密说出口罢了。
“忘川河有彼岸花十七万三千七百六十四朵，你亦是轮回了十七万三千七百六十四次，终于耗尽了所有的机会。原本以为你会死心，却不想，你竟然寻到了魔界尽头崆峒山，找到了从佛界来的最后一朵彼岸花，再次轮回入世，而这一次，洛神帝笃定所有，孤注一掷。在你入魔界之时便下界为魔，后来你在凡间有段劫数，你随我而去，我亦介入，这段情便是你忘记的那一段关于临安的记忆。”顾墨云见你哭得更伤心，也不管。
你又想起洛神帝的灵体正是灵狐，便问道：“狐王洛神。”
顾墨云冷冷道：“正是。”
“呵……原来一切不过是我不愿意承认罢了，自欺欺人。”你收住眼泪，心如刀绞，你欠洛神帝的永远还不清，而你浑然不知。
第202章 第二百零二章
墨祭殿。
再次醒来已不知是何时，你只觉得自己沉睡了很久，很久。当阳光从窗棂闯入，扑到了床前时，那日光中跳跃的尘埃上下舞动。你黯然失神，兀自睁着眼回忆尘缘镜中的种种过往，忽然又想起你闭关回来那日，洛神帝的一段温柔告白。
“洛神，倘若我闭关再久一点你怎么办？”你连心也在颤抖，洛神帝知道。
洛神帝笑了笑，吻了吻你的耳垂说道：“等你。”
“……”你泪如雨下，而后瞪大了双眼尽量让眼前不要太模糊。
又说道：“如果遥遥无期呢……”
“等你，是我的风流。”洛神帝笑得没心没肺，只是将怀中人搂得更紧了。
“你个大傻瓜……”你终于泣不成声，你这一世到底要的是什么？兜兜转转，似乎又回到了原地。
“世间可有真痴情？你信，便有。”洛神帝说完这话便将怀中人放倒，压在身下，眼神中充满了期待，又带着不安：“颜……你可愿嫁我为妻？”
你笑了笑：“这是第几次你问我了？”
“第十七万三千七百六十四次。”洛神帝坏坏一笑。
“你耍赖，明明只有十七次。”你戳了戳身上人儿的额头。
却听得温柔话语：“每一年你的生辰，我都会对着苍天问一次，我许你我的整个天下，你可愿嫁我为妻？如今已整整十七万年余三千七百六十四年。”
“呜呜……”你紧紧抓住被子，曾经的柔情蜜语此时再想起，犹如利剑割开心扉，世间可真有痴情？只要你信，便有。只可惜，当年你不知。
如果有一天，一个人失去了所有的依靠，失去了信仰，失去了爱。那她还能不能活？反正你不能活。
翌日。
顾墨云再来探视，你依旧是那副奄奄一息的模样，而今的你法力尽失，想做什么也做不了什么。
顾墨云问道：“师妹，你别怪我太残忍，我只是不想看着你傻傻跳进轮回道。这一世彼岸花的灵力你已用尽，却还是不能与洛神帝在一起，那是缘分已尽。而洛神帝魂飞魄散也算是一种解脱，否则以她的性子，你的下一世又要欠她。”
尘缘镜依旧是烟雾弥漫，你偷偷带来了轮回画，你铺开轮回画，笑道：“世间再无彼岸花为我承载前世记忆，所以这一世我才不记得你们半分。顾墨云说的不过是前世之事，与我这一世何干？顾墨云想骗我，呵，他疏忽了我还有轮回画啊。这一世只要我死了，我就永生永世都不会再出现。”
你看着轮回画上的空白，笑道：“倘若我死了，便会化作万千彼岸花，重生于忘川河。呵，佛祖，你当日问我可是明白了世间情仇爱恨，我明白之日便是回归本位之时。可我还想试试最后一次，倘若我在梦中都无法与洛神相守，我再活着有何意义？”
你一把将轮回画翻转，那尘缘镜中的过往便悉数入了画，你笑了笑，说道：“最后一次，最后一次再看看你，洛神。”
幻境中。
你刚睁眼便看到一个戏园子，台上的戏子还在咿咿呀呀的唱，你心中一阵恐慌。
“这里……是、是哪里？”你四处扫视，却都没有熟悉的面容。
“阿颜，你站在这里做什么？”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在耳边，你愣了，而后迅猛转身，对上那张久违的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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