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清秋回头看了一眼,看见温轻寒在那里打开笔记本电脑准备工作,她才转回头轻扬起唇,“本来这些天我总是回去找她一起吃饭,她都说这样太辛苦了,可以等晚上再回酒店,这样就不用一天来回几趟了。可是我又怕她在酒店太无聊了,就提了让她时不时地过来这里,我们休息的时候我也能过去陪她说说话。”
这次温轻寒来到S市,时清秋心里除了最初的安慰之外,欢喜更是有的。当这些情绪都平复了,她便想到,温轻寒保不准要陪她待多久,总是待在酒店,实在不妥。
施昭懿笑得温婉亲和,话里却不饶时清秋:“你们这真是恩爱得不行啊,看得姐姐我实在羡慕。”
她话里的“恩爱”两个字莫名地让时清秋心头暖暖的,时清秋脚步顿了顿,心里的暖又伴随着一点微酸,而后低声说了一句:“能够这样,已经很好了。”
施昭懿听见,心下叹了声气,握了握时清秋的手,声音柔和响在耳畔:“慢慢来,我想,她也希望你能真正接受的。”
这一次,温轻寒不在身边,时清秋听着施昭懿的话却没有摇头。因为这些日子以来一次又一次的温暖,她开始有了奢望。就像已经荒芜的土地上再度生长出嫩芽来,迎着那堵砖墙的压迫,坚韧地存在且缓慢成长着。
“嗯。”时清秋咬了咬唇,绽出一抹笑,勾住了施昭懿的手臂笑说:“快走吧,一会儿黎导又该发牢骚说我们磨蹭了。”
两个人随即加快脚步进了化妆间。
温轻寒微弯唇角看向远处围了一圈的剧组人员,随后继续盯着笔记本电脑工作,纤细的手指在键盘上轻而敏捷地敲着。她工作时,面容显得有些疏冷,周边的安静也让她稳下心神专注地工作着,心无旁骛。
祁悦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温轻寒,多年不见,温轻寒跟记忆中还是一个样子,只是看起来更为成熟,气息沉淀得更稳重。
她总觉得,有温轻寒在的地方好像无论多么喧闹都无法影响这个人。这个人好像是本身就带着一种能够令人静下心来的特质,只要靠近了,多么热切的人都会安静下来。
就是这么一个人,眼中翻涌着惊涛骇浪的时候,竟是看着时清秋的时候。
祁悦永远都记得,那隐藏在平和之下的惊异与痛楚。
祁悦的目光胶着在温轻寒身上,这样被人牢牢盯着的异样感觉让温轻寒敏锐地察觉到了。她微蹙眉峰,停下了敲击键盘的双手,抬眸去看。
“温律师,久仰大名。”
祁悦缓步走近,面庞上的笑容自然得好似面前的人只是一个令她闻名已久的人物,而并不是知晓往事的旧人。
“祁小姐。”温轻寒神色自若地站起来,同时将笔记本电脑合上,语调平淡地说,“好久不见。”
祁悦走近方桌,跟温轻寒隔桌对视,两个人之间分明以礼相待,但总有些隐隐的对峙意味,这种感觉让她们都清晰地感觉得到。
“我跟以前的几个同学联系以后,听说了很多温律师的事迹。”祁悦拉了另一张椅子坐下,示意温轻寒也一起坐下,随后继续说道:“虽然我只跟温律师同校不过几个月的时间,但温律师的优秀我却是看在眼里的。能有现在这样的成就,实至名归。”
她说得真诚,不含半点虚情假意,姿态放平,却有几分商人运筹帷幄的气度隐含其中。
温轻寒坐回原位,抿着唇露了一个极浅的笑容,以她一贯的淡漠口吻回应道:“祁小姐言过其实了,我不过是做好律师的本职工作罢了,外面的传言或多或少都有夸张成分,当不得真。”
果真如简意之的猜测一般,祁悦邀请了几个以前的同学出国相聚,自然不只是相聚这么简单。要回来了,当然要了解清楚想要得到的东西是否还属于自己,倘若有了什么变数,那便要知己知彼了。
“我回国到现在,还在物色这边公司所要重新合作的律师团队,至今没有定下来。”祁悦双腿交叠,姿态轻松地靠着椅背,面容镇静,目光牢牢锁定着温轻寒,“亿涵律所里几名擅长商业纠纷的律师都十分优秀,是我目前首要考虑的律所。”
温轻寒只用了极短的时间便摸索到了祁悦的意图,她明确而委婉地回绝道:“律所能得祁小姐这样赏识,是我们的荣幸。但亿涵里专擅商业领域的律师不多,祁小姐的公司必然不是中小型企业,还是跟规模更大的律所合作比较好。”
她已经听时清秋说了,祁悦的自我介绍是投资人的女儿。这部戏的制作成本不是一个小数目,甚至时清秋跟施昭懿的片酬就已经令人咂舌,这样一部片子的投资方,显然不会是什么中小型企业。
祁悦眸中闪过一抹异色,但温轻寒的话毫无弱点,她也只得含笑点头,“既然如此,那我就只能期待,看看什么时候才能够一睹温律师在法庭上的风采了。”
温轻寒双目澄明,笑意不达眼底,“祁小姐如果有需要,随时可以联系我们律所,我们自然会根据你的情况来推荐合适的律师。不过,需要律师才能解决的事情,可能不会是什么好事,期待倒不必。”
两个人话中有话,暗藏深意。祁悦先是抛出自家公司有意跟亿涵律所合作为诱饵,之后又是暗示跟温轻寒延续来往,均被温轻寒轻易化解。
祁悦微微眯起眼,第一次觉得,当初那个清冷的大学生居然成长到了如今这个地步。她本以为见到自己,温轻寒多少会有些因为旧事的顾忌,但她猜错了,温轻寒并没有。
她笑了一声,眸中复又平和,“那好,不谈公事了。温律师跟清秋结婚也有一段时间了,不知道婚礼打算什么时候举行?”
她说这话的时候,心口有微微的疼痛。用这样平淡的语气来询问时清秋跟温轻寒的婚事,她若不是疯了,就是听到杨晓说温轻寒来到这里找时清秋的时候,心脏还不够疼。
“这个要等清秋杀青以后回去我们再商量,婚礼细节总是要跟爱人一起商量妥当,才是圆满。”温轻寒那浮在表面的笑容淡了下去,因为祁悦话里的称呼。
祁悦的手在桌子底下捏紧了拳头,手指留了些指甲,此刻刺进掌心里,跟心口的疼痛一起刺激着她的大脑。
只是心越疼,她便越是强迫自己挤出笑容,勉强镇定地说:“清秋的演技这几天让我实在刮目相看,没想到她非科班出身,竟然凭借着天赋和这么多年的磨炼,能够把每一个角色都演绎得这么完美。”
温轻寒不置可否,只是唇角轻抿,弯起一个浅淡的弧度。时清秋在演戏方面的成长,她从未缺席过哪一次。
祁悦看了温轻寒一眼,握紧的手松开,一丝笑容凝在唇边,“我曾听说过有些演员会把生活跟演戏混在一起,在生活中也无意识地当做在拍戏。比如,分明不是表现出来的那个样子,却下意识地扮演着,或许有时候说出的话,做出的事都不是发自内心,不过只是表面罢了。温律师,你觉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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