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粹宫—————————————
钟青才轻轻把康定放在床上御医便抵达门口了。
季寻欢连忙上前行了个礼,低声乖巧地对钟青说:“公主,奴婢是王爷的贴身大夫。小王爷是从来不让别人看病的。”
钟青看着她的头顶不说话,过了几秒:“你去替驸马看病。”然后让太医们站在一旁待命。
驸马,你到底有多少秘密?钟青神情复杂地望着躺在床上被血染红的人,心里又是被欺骗的不适又是替她心疼。
季寻欢先是替她把匕首拔出,拔出的一瞬间血液喷涌而出,溅上了紧靠床沿的季寻欢与钟青。季寻欢在第一时间将伤口熟练地包扎好。待伤口包扎好,她才替康定把脉。搭上脉的一瞬间季寻欢便惊讶了,小主子是…一位姑娘?但来不及震惊她便被康定的脉象困扰住了。匕首上竟是淬了毒的。她紧锁眉头,这毒竟然是肝肠尽断散。
肝肠尽断散顾名思义是中了毒的人会在七日之内从肝肠开始溃烂慢慢地延伸到全身的每个器官,扩散的速度很慢却每个时辰都在扩散,发明这种□□的人目的便是让中毒的人每时每刻都感受到与时俱增的痛苦。这种□□实在是太过霸道,也很罕见,是百草谷的禁药药方,若非他们影阁情报广阔,她也不会了解到如此之偏。至于解毒方法也不是没有,一自然是服用解药,但解药只有下毒的人才有,只有逼迫那人交出解药才能彻底清除病根;另一种只能用药材和良方吊着,除了百药谷的弟子外世上只有口味重主子和眼前这位小主子才可以做到了。但是吊着毕竟是治标不治本,即使能把命保住却也避免不了每月都要遭受肝肠寸断般的痛苦而且最后也最多只能吊二十年。
季寻欢在心底深深叹了口气,钟青见她眉头紧锁不说话,心里难免有些发急,有些焦躁地问她:“驸马到底怎么样了?”
“奴婢已经帮小王爷止血了。”季寻欢软软糯糯地回复道,又看了看周围的人,钟青立刻屏退了左右。确认了周围没人后,她才压着声音告知了钟青康定的真实情况,只是隐瞒了她的性别,最后又答复了钟青目前最关心的问题,“小王爷明天应该就能醒过来了,只是可能会出现发烧的情况,必须要派人随时照料着。只是这解药…目前也只能先把命吊着了。”季寻欢毫不掩饰地透露出自己的伤心,她是很喜欢康定的,见她这般性命垂危心里也不好受,尤其是得知了她是个女孩子之后更是怜惜了。
“恩,你先退下吧。”钟青没有起伏地说道,季寻欢想从她的表情里看出她的想法但失败了,只撅了噘嘴在心里埋怨她的无情无义。
季寻欢行了个礼:“还请公主允许奴婢替小王爷更衣。”若是之前,季寻欢定是可以暂时退下了,只是…得知她的“阿定哥哥”竟是“阿定姐姐”后,这更衣之事却是不能交给别人了,更何况是她名义上的‘妻子’了。看样子,她还是不知情的样子呢。
“本宫来即可。”钟青皱皱眉,这小奴婢真是看不懂颜色。
“小王爷从来不让其他人替她更衣的,还请公主回避。”
真是…好大胆的要求。本宫的驸马更衣还要本宫回避。可钟青只深吸了口气答允了她。她知道,驸马身上定是有许多秘密,她不去问,她等那一天,等驸马亲口一五一十地告诉她一切的那一天。
钟青从怀里掏出在马车上康定给她的那方擦泪的手帕擦了擦手心里的血印,听季寻欢说出这个噩耗的时候她竭力不让自己透露出脆弱的情绪,她害怕自己倒下了就没人照顾康定了,所以她用力地,用力地握紧拳头。长长的指甲陷入娇嫩的掌心肉,在没有人看见的地方渗出一颗颗血珠。她脸上却是没有任何表情变化。
作者有话要说:
在想,是甜还是虐。
第25章 发糖
待季寻欢换好衣服以及沾了血的床单被褥后,钟青才走回来缓缓坐到床沿上。
房间里再没有别人,只有她们二人,仿佛整个世界都只有她们二人。
钟青伸出青葱般地手指细细地描绘康定的眉、眼、鼻。这个人啊,真是令她欢喜令她忧。第一眼见到他只觉得这人轻佻的很,真是让人忍不住想教训他;第二次见到他他又讨厌得紧地帮另一个女子赢了那盏花灯,虽然让人难以忽视他的才华呢但还是忍不住对他恼怒;竟是想不到第三次见面就是洞房花烛夜了……钟青轻轻笑了笑,真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不知道故意做来是给谁看的,明明不是那样的人呀,但也是很可爱了。
然后呢,慢慢地发现他的不同,他与其他男子的不同。他看向她的眼神一点都不浑浊,她伸出手指在康定眉眼处打转,这人的桃花眼呀真是勾人却又那么湿漉漉的显得那么单纯,像一条小狗一样,让人忍不住从心里生出几分好感,尤其是当他眨巴眨巴眼的时候,总是忍不住想要掐掐他的脸蛋。真是奇怪,明明是个男子,却又忍不住地想要欺负他。钟青又想起了那人不着外裳在梅花树下白雪天里喂养年年笑得像个小孩子的样子;想起了那人在马车里一脸坚毅地把热水袋、手帕、玉佩逐一地塞在她手里的样子;想起那人认真而笨拙地安慰她:“公主,暖暖手。”;想起那人即使身负重伤也要强忍着痛意笑着说:“公主,别哭了。”
回忆似乎太过美好也因此显得分外沉重,钟青用一直颤抖的双手捂住眼睛,过了好半天,才缓缓地慢慢地移开,她觉得,一秒钟如度过了整个春夏秋冬一样。一连串泪水从钟青悲伤的脸上无声地流下来,她没有一点儿的哭声,只任凭眼泪不停地往下流。想到康定可能再也无法陪伴在她身侧,强烈的感情如泰山压顶般地向她袭来,她的手脚麻木了,血液快要凝固了,心脏也要窒息了。她是明白的,是的,她是明白的,在她抱起受伤的康定的那一瞬间她便明白了。明白自己对康定的感情早已经越线了,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她不清楚,只是一下又一下,像一场春雨一般,那个人便慢慢浸透在了她的心田里。
只是这人未免也太过无情了,竟使得她一天哭了这么多次,她贵为帝国公主,竟然让她哭了那么多次!待他病好,一定,一定让他把所有的事情说清楚,然后给她一个交代。
钟青擦去眼泪,认真地凝视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却仍然好看清秀的人,她缓缓站起身来,她轻声地说道,却又像自言自语一般:“驸马,我定要护你的命。”
钟青是睡在卧室的外殿的,与康定的床只一个屏风的距离,所以当杯子摔在地上碎掉的时候她是一下子就睁开眼了的,她本来就睡的不好,她皱眉回想起昨晚的噩梦,竟是梦见康定离开了她去了另一个世界她就不免得心悸。
钟青起身披了件外衫,绕过屏风见一手捂着腹部苍白着嘴唇想要倒茶却因无力而摔碎茶杯的人。钟青皱皱眉快步向前夺过茶壶,似笑非笑地问:“驸马都这般了还要逞强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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