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把一些不该说的话永久地吞下。
第28章 第 28 章
当晚，小乔建议的“清静的晚餐”没能兑现。
丁放不想蜷缩在壳中，但依然犹豫了、退却了。剧组收工时，她默默地收拾东西，没有和林冉打招呼，便悄悄地走了。
丁放晚上做了个梦，在梦里回到了四年前的休息室。林冉依旧是不着上衣、欲遮欲掩的林冉，孙振却换成了自己。自己的手替代孙振的手在林冉身上游走，指尖、指间乃至掌心的触感是如此清晰而真实。
梦中的林冉不再是惊吓般地转身，又顺从地接受抚摸。梦中的林冉害羞却又主动，对自己微笑，甜美的味道浅浅地一层层晕染开，洋溢在舒展的眉宇间，洋溢在高挺的鼻梁上，洋溢在红扑扑的脸颊上，洋溢在她的唇上。
含一口，是甜的。
从梦里醒来，恍如隔世。丁放叹息。
第二天清晨，两人对戏，丁放心虚，视线几乎没有踏踏实实地落在林冉的脸上过，不是看向左边，就是张望右边。
林冉拍了拍手掌，引来丁放的注意。“你在开小差？”
丁放连连摇头如拨浪波。
“那你在想什么呢？”
丁放总不能说，我在想你。
“你看看，你的台词全没说对，这句，还有这句。”林冉的手指先是点点自己的剧本，又去拉丁放的手，想翻开她手上的剧本。
丁放一惊，等反应过来时，身体已经向后倒退了三步，手抓着剧本放到背后。
林冉心想，我的手带电？又不是滚烫的山芋，有必要这样躲吗？
“你还想成为主演，还想红过我吗？”
丁放木然地点点头。
“那还不打起精神。你现在的状态，别说我了，连浑水的苏白、摸鱼的刘青都比不上。”
林冉说的话，丁放没听清楚几句，什么“摸”，什么“上”，满眼都是红润润的小嘴开启又闭合，两颗牙齿像白莹莹的小玉，微微露出一点点。
林冉忍无可忍，向着丁放柔柔地推了一下。“你再这样，看张锋不一掌劈了你。”
丁放还在恍惚，忽然听见不远处传来很大的动静，这才与林冉同步回头。
只见刘青用身躯拦着一个女人，左摇右晃，就是不让女人靠近片场。女人的脸被刘青挡住了，只能听声辨人。
刘青嗓门一如既往的大，边拦边说：“大姐，你是群众演员啊？”
苏蕾这些年写了无数偶像剧，多多少少往角色里代入了自己的形象或理想中自己的形象，私以为气质超群，仙女本仙，现在被刘青这么一问，快气噎了。
“哦，你不是演员，那不就是群众了？群众就更不行了，我们拍戏不能围观的，要保密的。”
保密你还喊得这么响？
苏蕾火气一阵阵涌上来，但性子绵得不行，嘴里也吐不出什么反驳的话，只会说：“我是来见张锋的，我真的来见张锋，我和张锋都约了。”
“我还和李安约了呢。我们导演不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就刘青脑子好使，又补了几句，“如果你是想进剧组当演员，那就更不行了，得走正规渠道，向影视公司投简历去吧。”
“去你的。”张锋听见了刘青单方面的争执声，走过来一瞧，看见被拦住的是自己苦追而不得的小蕾，气得要跳脚。
“张导，骂人就是你的不对了。人家大清早找到片场来，也是一心想当演员想红，你不能这么说……”
苏蕾见了张锋，口气可怨了，张嘴就问：“老张，这丫头演哪个角色？你从哪里找来的新演员？怎么这样子。”
张锋从刘青眼皮底下把苏蕾拉过来，拉到自己跟前：“别生气，别气啊。她又不认得你，她在剧里演班长。”
“什么？”苏蕾和刘青异口同声地喊道。
苏蕾难得声音放大。我辛辛苦苦写了一个文静含蓄、沉着内敛的“班长”，就让这个咋咋呼呼的丫头给拱了？
刘青心里肝火更旺。谁是丫头？谁是新演员？我都已经是有些名气的明星了，也拍过几部热片了，这位大姐怎么能向张导诋毁我。
等到张锋分别向两人介绍完对方，苏蕾还是一脸不快，以编剧的眼光反反复复审视眼前这个伪“班长”。刘青则尴尬不已，噘着个嘴，一脸“我错了还不成吗”的模样。
当然不成。苏蕾从来不质疑张锋选人的眼光，包括他选女人的眼光。要不然怎么会欣赏自己、追求自己。但是，这次选的演员真的不符合角色。试想一个文静的班长，应该文质彬彬、充满淑女气息，怎么能是这样子的。张锋你看走眼了啊。
苏蕾站在张锋旁边，从监视器看刘青的表演，倒是要睁大眼睛仔细瞧瞧，她怎么演绎我笔下的人物。
刘青发挥得很好，一长串镜头，一口气顺畅拍完。苏蕾十分钟前还不服，现在不得不服。
然而，对事不对人的张锋还是觉得不对味。这个片段拍得很成问题，刘青在动作处理上有些不到位。重拍，必须重拍。
场记打板，镜头从头来过。
苏蕾真心觉得丫头的表现力不错，是可塑的人才。然而张锋精益求精，还要再拍第三遍。
这下，尴尬的人换成了苏蕾。她在心里默念：老张，别为了帮我撑腰而为难演员，如果要给她的演技打分，十分里也有七八分了，没折断我的笔杆子，不要重拍了。
第三遍总算通过了。苏蕾长吁一口气，偷看刘青，却见她一脸侥幸的样子，好像不单单是因为通过而松了口气。刘青跑到角落里收拾包，时不时地看看表，似乎随时要跑路。
拍完了班长的戏份，要接着拍田柔老师和叛逆女生的戏。
林冉本来担心丁放会继续开小差，没想到一眨眼功夫，丁放就在镜头前找回了状态。就此刻的发挥来说，两个人可称得上势均力敌，且配合得张弛有度。
张锋很满意，苏蕾更满意。
林冉之前演过苏蕾做编剧的电视剧，包括让自己一跃而红的偶像剧，她自知受到认可。而今天，苏蕾心里肯定又添加了一个满意对象。林冉用眼角余光扫了丁放一眼，见她不知被人欣赏，还依旧站在圈定的位置等待下一段戏份的开拍，不由得笑了。
两小时过去了，林冉与丁放的片段拍摄完毕，张锋觉得演员们的演技又上了一个台阶，心里是喜悦的。但念想又回转到了刘青的那个段落上，越想越不满，越想越要重拍。
“把刘青喊过来。”张锋对助理说道。
“张导……刘青，刘青她不在了。”助理支支吾吾地回答。
“不在了？什么叫不在了？”
“她说还有事，先撤退了。”
张锋气得差点把手里的剧本折成两半。“这都还没到中午，她就脚底抹油开溜了？”
由于刘青已是小有名气的明星，人气有渐渐走高的趋势，加之她在剧组表现不错，演戏踏实用心，对于她的偶尔开溜，只要不影响剧组的拍摄进度，张锋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点穿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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