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光_纵心【完结】(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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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冉眨了眨眼。“尽情发挥。”

  第10章 第 10 章

  现在的媒体,动作越来越快,前一天的采访,隔两天就能出。看到网上铺天盖地都是那篇采访稿,林冉觉得宣传效果达到了。

  张锋气得直跳脚,内容前前后后没有丝毫剧透,但为什么要把片尾曲的事抖出去,虽说钱不是他出的,音乐版权是制作公司买的,但给观众留一点惊喜不好吗?

  林冉在教学楼走廊里看到了丁放,她穿着黑色机车外套站在走廊中间,漂亮的脸配上有型的穿着,真的有点打眼。今天的对手戏由林冉与丁放展开,台词并不怎么值得回味,主要还是突出情感上的起伏,顺便有点“动作戏”。

  按照剧情,父母离异导致家的分崩离析,叛逆女生的火爆脾气一触即发。田柔老师要以温和的口吻安慰她。安慰却未果,一个不慎的措词令女生更为愤怒,用刻薄语言攻击田柔后,反而触发田柔内心中刚强坚毅的一面,难以置信地挥上一巴掌,田柔手心的痛与女生心中的痛交织在一起。

  剧情很简单,挥巴掌也不难。

  林冉这样想着,可视线一旦对上丁放的眼睛,反而有些放不开。毕竟无论是在剧中,还是在现实生活里,林冉与脾性温和的田柔都不太可能出手打人。

  越想与丁放的交集少一些,偏偏对戏的时间就变多,硬着头皮练了几回,林冉始终下不去手。一是丁放本就对自己有莫名其妙、不知从何而来的敌意,不能着了欺负新人的道;二是姓丁的肥头大耳的制片人前些天还来探班,顺便拉着他的亲外甥女聊天,林冉不能惹金主不高兴。

  丁放可能看出了林冉的犹豫,说道:“拍的时候,你真打吧。”

  林冉怀疑有诈,端详对方的脸,研究着她的微表情。

  随着张锋一声令下,开拍了。

  林冉与丁放各就各位。如果是别的演员,林冉抬手就是一巴掌,不会有半分迟疑,可现在有些为难,左思右想,最后还是打了个虚的。

  张锋看着监视器,嘴里开始骂骂咧咧。

  “林冉,林冉!你说说你的动作是什么?”

  “甩巴掌。”

  “你刚才甩的是巴掌吗?”

  林冉摇摇头,两手一合拍拍手,“啪”的一下,声音很大。

  “不甩到脸上的能叫巴掌吗?”张锋问。

  林冉回想起进剧组第一天,所有人在饭店喝酒的情景。张锋喝个大醉,站也站不稳,身体拧得像根橡皮糖,还要抱怨有人塞新人进剧组。后来听说串通苏蕾把剧情改了,让那些带资进组的新人一个个杵在角落当背景,他们的戏份的确重,都是行走的背景板。

  现在还有更绝的,新人得觍脸挨巴掌。这事,凭张锋一根筋的脑袋,肯定做不出。林冉推断多半出自苏蕾的矫情和狗血,真是绵柔里藏着小针。

  一个镜头反复重拍,造成的不良后果最终还是要林冉买单。不能这样下去了,林冉把得罪制片人的若干连锁反应抛之脑后,挥手放出软绵绵的第一掌。

  挨了一掌的丁放,沉沉地低下头,看不清她的表情。

  “咔!”张锋直言不讳,“完全没力度,完全没感情。”

  一个巴掌有什么感情可言。林冉重新站回地上画了圈的位置,重新说一遍台词,甩出第二掌。

  助理来传话了。“张导让你注意走位,注意手的力度。”

  第三掌,第四掌。这些巴掌就像在脸上轻轻揉了一把,丁放都要觉得有意思了,饶有趣味地看着林冉。

  张锋终于忍不住了,让两个演员休息几分钟,调整之后再拍摄。林冉不打算走远,靠在走廊边上,与丁放站得有些近。

  “你的手,力道太小了。还不如刚进剧组时掐我胳膊的劲儿。”

  林冉心里白眼翻飞,嘴上说:“新人都是苗苗,要呵护,怎么能动手呢?张导也真是的,太求真务实了。”

  丁放走近两步,问道:“剧组急赶慢赶,你忙里偷闲,给自己做了场专访?”

  林冉点点头,又摇摇头。“专访谈不上,还顺便给张导宣传新剧了。”

  丁放话锋一转:“演电视剧之前,你是话剧演员出身?”

  林冉又点头。

  丁放话锋再转:“两年话剧,两年影视,你四年的经验也不过如此,一个巴掌都不敢打。”

  林冉愣了愣,惊讶于丁放的直言,但更惊讶的是,她把那篇采访稿看得这么仔细。

  “是在话剧团混不下去了,才退团的吧?”

  丁放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传入林冉耳中,听得刺耳,听得脸发热。

  没等林冉反击,丁放就转身回到了打光板前,摄影师又重新架起机器,休息时间结束了。

  第11章 第 11 章

  这一次,田柔的脸上呈现出多重情感,既有怒其不争的愤,又有哀其不幸的怨,还有不被理解的恨,即使在平光眼镜的遮挡下,依旧能看到很多细碎的情感映射出来。飞快地抬起手,在大脑还没反应过来前,身体就先行动了。

  伴随着重重的响声,手掌落在面前女生漂亮、倔强又可恶的脸上。

  只是一刹那,林冉向来自如收放的表演人格被挟持;也只是一刹那,折叠回去的本我被释放。

  林冉分不清这到底是田柔老师,还是真实的自己。但独独可以确认的是,对丁放出言不逊的气愤。想反击,想反抗。曾经在哭喊与哀嚎中无力挣扎又反复挣扎的自己,心一瞬间颓然了。

  林冉觉得手心有种火辣辣的痛感。从来没有打过谁,烧起来的感觉从手掌一直弥漫到胸口。

  快要窒息了,第一次,第一次在不扮演善良的人时,想起那些穿白大褂的人的面孔,以及温暖的带着淡淡消□□水味的手,轻轻地来回摩挲,她们会在女孩的耳边轻语,“不要哭,不要怕”。

  在被父亲老拳相向后,女孩总是捂着流血的地方歪歪扭扭往外跑,有时候是去居委会的小诊所,更多时候被邻里送去医院,居委会一次又一次上门教育再教育,而他死不悔改、死不悔改直到躺进车底。

  那段时光里,女孩学会了说五花八门的借口,在学校里变着法子掩饰伤口,“我跌倒了,我撞伤了”。是不是,那个时候,女孩就显露了演戏的天赋,而长大后对于表演事业的探索,只是对童年及从未有过的青春的回顾。

  可能只有那些白大褂才真的懂她?

  女孩学会了说谎,林冉学会了表演。

  只一瞬间,似梦非真。

  丁放看到林冉眼中涌动的泪花,不是刚进剧组拍摄大结局时的入戏,也不是方才的激怒导致她怒火中烧。

  丁放能察觉到,林冉已经出戏了。

  丁放念出台词,慢了半拍,但张锋似乎很满意林冉对于情感表达的处理,镜头在指挥下缓缓向流泪的女人推近。

  林冉眼底的泪来不及盛满,便跌跌撞撞地滚落下来,复杂的情绪被另一种情绪所掩盖,眼神慢慢涣散又慢慢聚焦。在沉默中,林冉抬起手,木然无措地抚上丁放的脸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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