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方便照顾夏悠妍的饮食起居,陆莲就住在转角处的小房间,天微亮便打理好自己,不料一出门竟被立在屋外的齐衡吓一跳:“齐大人好早,这是守夜当值了?”
“姑姑快去伺候公主殿下起身吧,今日事务繁多。”
“奴婢省得轻重,这便去唤公主。齐大人也请先去换身行头再用早膳吧,公主殿下这里有奴婢一人伺候就可以了,齐大人请随意。”
“我不急,姑姑只管做你该做的。”齐衡的确在夏悠妍屋外守了一整夜。
昨夜只远远看到身着夜行衣的那人和公主殿下举止亲昵,却一时没留意那人是夙夜还是叶姑娘。面见封离后,发现叶姑娘根本不在她自己的房间,加上内心懊悔挣扎,于是索性就来守株待兔好了。不管怎么说,总得知道自己的情敌是何方神圣,才能掂量出胜算。
陆莲沉重地敲了门,听到夏悠妍慵懒的声音后才推门进去。
“叶姑娘,你真在这里啊?”
“姑姑这么说是何意?我怎么就不能在这里了!”夙夜已经穿戴整齐坐在一边,眉头微锁。
“唉,齐大人在外面守了一夜,直到现在还没走。估摸着呀,他就是想探知你跟公主殿下的关系才出此下策。”陆莲叹道。
“他想看,本公主就让他看个明明白白。”夏悠妍披好外衣,穿上鞋拉着夙夜就开了门。
齐衡是真没想到夏悠妍如此放得开,正双手抱胸低头闭目养神。夏悠妍最厌恶的就是被人监视:“齐衡,本公主和驸马琴瑟和鸣,本也没打算瞒着旁人。你没看错,叶姑娘就是本公主的驸马夙夜,所以请你以后对她客气些,也不必猜度她的居心,她是本公主身心相许之人,容不得他人窥探。”
不只齐衡,夙夜和陆莲都有点发蒙。公主殿下这是在宣示主权么?
率先回过神来的夙夜释然,神情自若地替夏悠妍理好外衣,然后挪动几步挡住齐衡的视线:“请问齐大人等在这里,有何指教?”
齐衡觉得自己是个大大的笑话:“公主殿下宁愿选一个女人做驸马,也不愿接受我的一片痴情?”
“这跟她是女人或男人没什么关系,本公主看上的是这个人!”
“是臣太抬举自己了,早该认清事实的。以叶姑娘的巨额身家和武功人品,配公主殿下也匹配得上,臣无话可说。请公主和驸马放心,臣会对此事守口如瓶,绝不将秘密外泄。”
“齐衡,本公主的驸马是女子一事算不得惊天秘闻,你保密或公开,都不会成为把柄。”
“齐衡,爱一个人不是非得拥有。”
“你已经拥有了。”
“如果妍儿心里有你,我决计不会插足,但你也清楚这种假设根本不存在。”
“臣已心如明镜。”齐衡气馁地留下一个落寞背影。
生辰宴的前一天,夏悠妍还是没能如愿见到夏子睿。封离安排了内臣陪同域西来的几位使臣游览宫苑,好吃好喝地招待着,就是绝口不提让他们与七殿下会面叙旧的事宜。
用过晚膳,夏悠妍坐立难安。
夙夜取来两柄佩剑:“这么久了妍儿都还没试过我的武功,择日不如撞日,今时便与我切磋切磋?”
“行啊,那就让本公主来会会你!”夏悠妍爽快应道,抽剑飞身而起。
这边夙夜和夏悠妍心无旁骛又酣畅淋漓地过招,那边封离却不动声色地将院中情形看了个一清二楚:“平宁公主,呵呵,不愧是焉羽悠然的女儿。夏正逸啊夏正逸,本君改变主意了。”
茵公主的生辰宴当天,夙夜也陪同夏悠妍出席:“妍儿,这区区一个公主的九岁生辰宴就举办得如此大张旗鼓,可见封离对这个茵公主的喜爱有多深。”
夏悠妍触景伤情:“我十岁生辰时,父皇母后也为我宴请了文武百官,福泽全城。”
宾客入座后,封离才携了茵公主在国君万岁公主千岁的恭贺声中步入大殿。而紧跟在茵公主身后那个身穿深蓝色奴才宫装,不怎么显眼的少年,正是域西国的七殿下夏子睿。
“你为何不对我讲实话?”夏悠妍转头怒目而视。
“妍儿,子睿在这里虽不是过着锦衣玉食的皇子生活,但此前也未做这身打扮。封离今日让子睿穿成这样,摆明了是故意让我们难堪。你别中了他的诡计,先稳住情绪,咱们静观其变。”
封离举杯:“首先,得欢迎远道而来为本君最疼爱的茵公主庆贺生辰的域西国使臣,平宁公主可否赏脸陪本君共饮这第一杯酒啊?”
夏悠妍拈袖端了一杯酒:“却之不恭。国君先请。”
两人具是痛饮满杯,封离赞赏地点点头评价道:“平宁公主豪爽,颇有巾帼风范。”
“国君谬赞。”
丝竹管弦之声响起,歌舞升平。
夏悠妍目不转睛地盯着夏子睿,后者则一刻不曾抬起头来看看她。
茵公主人小鬼大,是个心地善良的孩子。或许她还不懂质子的深刻含义,但却能够体会骨肉分离,远离家乡的悲伤和愁绪。再者说来,她是把夏子睿当作伙伴而非奴才来看待的。
只见茵公主扬起甜甜的笑容,爬上封离的腿上坐着,在他耳边嘀咕着什么。
封离揉了揉茵公主的小脑袋,夹了一块糕点塞住她的小嘴,抱着她坐好说道:“要不是茵公主提醒,本君都差点忘了,今日也算是域西国七皇子的十岁生辰。子睿啊,还不快去向你皇姐敬一杯酒?你皇姐跋山涉水只为来见你一面,实属不易。今晚,本君就允许你坐到那边和你皇姐叙叙旧,你们二人懂得适可而止就好。”
奈何夏子睿极不情愿地接过奴才递来的酒杯,迈着沉重的步子走过去,眼睛也看往别处。
“子睿。”夏悠妍迎出几步,语带呜咽唤道。
“……”
“子睿连皇姐也不愿相认了吗?”
“这杯酒,子睿敬你。”
“夏子睿!”
“子睿先干为敬。还请平宁公主注意分寸不要失态,丢了域西国的脸面。”
“你说什么?你叫我公主?”夏悠妍捏碎了酒杯。
“妍儿!”夙夜抓过夏悠妍的手掰开,碎片落地,扯出绢帕缠住流血的口子,不友善地瞪向夏子睿,呵斥道,“七殿下就那么想让亲者痛?”
“我不是什么七殿下。”
“子睿!”
“国君。”听到封离唤自己的名,夏子睿吓得丢了杯子立即跪倒。
“怎么能用这种语气跟你皇姐说话?还不赔罪道歉!”
“国君言重了,这是我和子睿的家事。”
“呵呵,平宁公主大度,但本君却没有公主那么好的气量。这毕竟是在辽戎,子睿失礼冲撞了本君的贵客,该罚。来人!”
“请国君手下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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