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是金楠辜负了公主的一片盛情。”金楠托着食盘跪地,这还是她第一次对着夏悠妍行此叩拜大礼,“望公主成全。”
“你,给我个理由。”夏悠妍的手一晃,滚烫的茶水溢出,溅在手上也毫无知觉。
“是我贪慕虚荣,总想着能跟在天底下最有名望的人身边分得些荣耀。其次,是我仰慕才情满天下的皇后娘娘已久,幸有公主牵线见得娘娘本尊,金楠甘愿在仪宣殿供娘娘差遣……”
“够了!”夏悠妍怒不可遏地打断,闭了眼控制住急促的呼吸。
“公主恕罪!”金楠匍匐在地。
“怪只怪本公主看走了眼。我真当你的气节有多清高,原来也不过如此,利欲熏心才是你的本性!”夏悠妍将茶杯重重地搁在食盘上,“这个奴才,母后想留就留着吧,儿臣还是孑然一身的好,儿臣告退了。”夏悠妍气极了,强忍着怒气走到外殿,双腿一软差点倒了下去。
木棉扶住她,忧心忡忡地唤了声“公主”,只听得夏悠妍说道:“姑姑,我要出宫,我现在就要出宫,我想念我的公主府了,在那里没有这么多的无可奈何。”
直到此刻,夏悠妍都还在为金楠的“贪慕虚荣”找借口。
她不信金楠是真的心甘情愿留在仪宣殿给母后为奴为婢,昨夜的控诉言犹在耳那般真挚,全然不像是演戏装出来的,一定是母后逼迫了她!
“猜猜你说的那番话,妍儿会不会信?”焉羽悠然伸手拉了金楠起身。
“长痛不如短痛,我让妍儿体会了被人背叛的滋味,不管她信与不信,她跟我之间都会有了隔阂。”
“我的女儿我还不了解吗?她只怕是厌我更甚。”
“启禀娘娘,公主殿下方才急急忙忙地就出宫去了。”木棉进了内殿说道,“但公主让奴婢带了一句话,说是要告诫给仪宣殿的所有侍从。”
“她没叮嘱你不许让本宫知道?”
“这倒没有,奴婢也不敢欺瞒娘娘。”木棉听不到主子的下文,继续说道,“公主殿下说,金楠再怎么不济,再怎么卑贱,终究是从堂堂公主府走出来的人。”
“恩。木棉,从今天起,金楠就是本宫仪宣殿的人了。”
“是,奴婢这就去安排金楠姑娘的住处。”从贵客跌滑至婢女身份,衣食住行的待遇也将随之改变。
“也不必大费周章,就让她跟你一个屋吧,宫里的所有规矩和忌讳,务必在五日内全数教会她。此外,为了保险起见,在这期间没有本宫的口谕,金楠不得离开仪宣殿半步。木棉、金楠,你们二人可都听明白了?”焉羽悠然说道。
“奴婢明白。”木棉答道。
“我以后是不是也要自称奴婢?”金楠巴巴地望着焉羽悠然,眼里尽是不情愿。
“如同本宫此前对公主说的,你既然做出了选择,就该有所觉悟。你连这最基本的委屈都接受不了,又何苦为难自己,不如随公主回府得她庇佑,安然度日来得轻巧。你觉得呢?”
“……”
“罢了,看在你对妍儿有恩的份上,你在仪宣殿自称金楠吧。”
“谢娘娘恩典。”金楠应道。
“新年方至,来仪宣殿请安的人不会少,金楠这几日就不必来内殿伺候了。等你学好了宫里的规矩,本宫自会召见你,可懂?”
“我一定好好跟着姑姑学习礼仪,不给你添乱。”
“木棉你带她下去吧,让杜梨来伺候本宫用早膳。”焉羽悠然屈指敲着案几,不再看金楠。
第29章 恃宠而骄
金楠搬去了木棉的房间,而木棉的房间是离皇后娘娘寝殿最近的。屋内本就有两张床,金楠搬进来后,木棉又差人放置了一张屏风在中间隔断,给彼此一些空间。
夏悠妍走了,连金楠送给她的小黑鸟都没带走。
听木棉讲了两三个时辰的宫规,脑袋犯晕。听闻有妃嫔求见皇后娘娘,木棉便过去伺候了。
“小黑鸟,你说妍儿会恨我吗?”
“笨蛋,笨蛋。”
“你才笨!你跟了妍儿也有好几日了,竟然什么词儿也没学会?喂,你该不会是只能听懂我跟你讲的话?”金楠在靠在窗边逗弄八哥。
小黑鸟跳上金楠的肩头,轻轻在她的发髻上啄了几下,愈发亲密。
金楠笑着摸了摸小黑鸟的羽毛:“以后干脆就叫你小黑吧。咱们这样相互做个伴,其实也没什么不好。等开春了,我便帮你在这偌大的皇宫里寻一寻伴侣,但你自己也得争气,别被那些个雌鸟看低了。”
整整五日过去,金楠硬是连一面都没见着焉羽悠然。
“姑姑,娘娘最近都在忙什么?”金楠真怕自己被遗忘在了角落,这日主动问起。
“今日坤王殿下携王妃来给娘娘请安,你跟他们应当认识,若是无聊得紧,不妨去前院等等看。”木棉放下手中的针线活儿,瞧着金楠满怀希冀的目光,不忍心打击她,于是岔开话题。
“我可以去吗?会不会惹娘娘不快?”
“娘娘会不会不高兴,你难道比我还没谱?别磨蹭了,想去就去吧。”木棉说完,低头继续做着手里的活计。她在绣的是一个蓝色的荷包,而荷包上面的图案,赫然是两朵并开的芍药花。
虽说同住一个屋檐下,让木棉对金楠又多了些了解,但却看不清她的本真。
与别的侍从接触,金楠总表现出疏离和拘谨的姿态,唯独在自己面前,她才偶尔流露出率真开朗的性格。或者说,是在主子面前。
她问金楠喜欢什么花,金楠回答说,芍药。
她看见金楠灿若芍药的笑容,蓦然想起了很多年前在烟雨阁,那支在主子寝殿里盛开了十余日的芍药。那是在寒冷的冬日,那时还有一只备受主子喜爱的小狐儿……
“金楠参见坤王殿下,参见坤王妃。”金楠在前院等到了夏子坤和林静心,迎上前行礼道。
“不必多礼。”林静心扶了扶金楠。
“初见时,本王道是哪里来的高洁女子,却不过两月就原形毕露。”夏子坤语气不善。
“王爷教训得是。”
“教训?本王可不敢在仪宣殿造次。”
“王爷息怒,可否容妾身与金楠姑娘说几句女子之间的私下话?”
“静心,你别同平宁那个傻孩子一样,被某些人的巧言令色给蒙蔽了双眼。信错人,伤的是自己的心。少说几句,本王在外边等你。”夏子坤留给金楠一个好自为之的眼神。
“公主恨我是应该的。”金楠苦笑道。
“金楠,我且以朋友的立场问你一句,你留在仪宣殿是否有什么苦衷?”
“没有苦衷,是我自愿的。”
“难怪公主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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