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能让她分享喜悦,所以,即使是期待已久的大蒜头开了花儿,她也已经没有了半分的惊喜。
只有心头越来越堵的难过。
就当那个人的一切,是她的南柯一梦吧。
她一遍遍的告诉自己。
一个,想起来,会痛的无法呼吸的梦。
姜白起来,却看见床头柜上断裂的黑绳子,不知为何,明明一遍遍的说服自己,把那个人的一切当成一场梦,然而,却还是禁不住一阵或深或浅的痛,针扎一般。
——不许摘下来。
“我……弄丢了。”
姜白喃喃,眼眶微热,“……对不起。”
忘了,竟然忘了。
竟然忘了对那个人,说一声对不起了。
现在说,还来的及吗?
姜白捏紧了黑绳,只觉胸口窒息的难过。
……怎么办。
她好痛。
忘不掉的,她忘不掉那个人,她没有办法,把所有的一切,当成一场大梦。
可是她快,受不了这种痛苦了。
将那个人的围巾妥帖的折好,收好。姜白出了门。
漫天雪花飞扬,悉悉索索的覆盖整个城市。
寒意浸透了整个身体,单薄的风衣抵挡不住卷着雪花的风寒,却再没有一个人,温柔的让她加一件厚衣。
再也……没有了。
一个人,漫无目的,走过曾经一起走过的街头,看曾经繁茂的梧桐只剩下积雪的树干,只觉得,自己走的每一步,都是破碎的回忆。
——你要变成,更好的人。
那个人沙哑的声音依稀回响在耳畔。
呼出一口寒气,姜白停在了一中的校门前,还在寒假的一中,门可罗雀,她静静的在门口朝里望了好久。
一中的红瓦白墙,曾经,她最憧憬的地方。
她因为那个人,拾起了曾经被人踩碎的梦。
可是现在,这个梦,只是看一眼,就会觉得窒息。
只能埋在心底,永不再提。
“妈妈,过完年,我们去哪里玩啊?”
身边,穿着红衣服的小女孩被父母牵着,从姜白身边走过,脸上一派活泼的天真。
“去南面吧,没有雪的城市。”小女孩的母亲牵着女孩的手,声音和蔼,“团团觉得呢?”
“好呀好呀。”
没有雪的城市。
不会觉得冷的城市。
姜白闭上眼睛,转身离开。
所有的美好,所有的痛苦,这个城市都会替她记得。
曾经,她在这个城市,也是有家的。
就算那个家一夜之间支离破碎,但她觉得,她还是有着一点点勇气和倔强,一个人,在这个冰冷的城市,慢慢生活下去的。
如果她还是那个,麻木的,浑噩的姜白,就好了。
她可以假装自己就是一个家。
假装自己,活的很肆意潇洒。
可是,她不是了。
从那个女孩走进她的人生之后,她就不是那个姜白了。
无法提起,这个城市的每一寸土地,都是让她难以呼吸的回忆。
那就让她一个人,忘记好了。
离开这里吧。
她不想,在这个有她和那个人回忆的地方,一个人孤独的流浪了。
是的,流浪。
去南面吧。
去一个没有雪,不会痛,那个人也不曾踏足过的城市。
好好的流浪。
女孩牵着妈妈的手,偷偷的望那个穿着风衣,渐行渐远的黑发女子,小声的道,“妈妈,那个姐姐穿的好少,她不会冷吗?”
小女孩的母亲蹲下来,帮女孩理好了围巾,轻叹一声,“当然会冷啊。”
“那她为什么不多穿一点呢?”小女孩神情天真。
“也许是记挂她的人,不在身边吧。”母亲摸了摸她的头,站起来,牵起她的手。
白雪纷飞,整个城市,安静而寂寞。
= = = == =
“我要走了。”
寂静的冬夜,夜总会却依旧热闹,不因为天气和节日有什么变化。
正在喝闷酒的老板娘一抬头,便看到一身风衣,围着浅灰色围巾的黑发少女,拖着个行李箱,抱着一瓶花,看着她,神情淡漠。
老板娘喝酒喝的微醺,看着姜白,想了半天才想起来这是谁,想起来后,半晌无言。
“是没有人给你送行了吗?”老板娘无语归无语,但还是从善如流的挂上了笑,调侃了一声。
回答她的,是姜白无言的沉默,很久,才慢慢点头,“嗯。”
老板娘依稀觉得,不过一月不见,这个本就孤僻寡言的女孩,似乎更加沉默内向了。
也……消瘦了很多。
“陌生人太多。”少女的声音清冷而平静,黑色的眸子安静的看着她,“想了许久,能说上一句再见的人,好像只有你了。”
明明是平静无波的声音,老板娘却莫名从中听出了几分疲惫和沧桑。
“现在就走?去哪儿?”心中依稀有了几分猜测,但老板娘并没有说出口,只是笑着问她,“外面风大雪大,现在可不好走。”
“没关系。”姜白慢慢摇头,“去……南方吧。”
去一个,不会下雪的城市。
这个城市的雪,下的她心都痛了。
“南方啊,是个好地方。”老板娘点了烟,抽了几口,眯起眼睛,“房子找好了?”
“嗯。”
老板娘叹口气,“别一副要哭的样子啊。你这样我会不知道说什么的。”
姜白表情淡淡的,眼圈却微微泛红,“我没哭。”
“喝点啤酒,壮壮胆,一路顺风。”老板娘轻车熟路的摸出一罐菠萝啤递给她,姜白这次没有拒绝,接了。
“哟,这次不说是小孩子喝的酒了?”
面对老板娘的调笑,姜白只是沉默。
“就当自己是孩子吧。”看见女孩拿着酒不说话,老板娘又叹口气,有些心疼,她抽了口烟,“你还小,以后的路,长着呢。”
长夜有灯火,路遥无处家。
姜白捏着冰凉的菠萝啤,默然。
没有她,去哪里,不过都是流浪罢。
= = ====
花眠伸出手,看着单薄的灵体,微微垂下了眼睛。
果然不是专门豢养人类的鬼族,补个魂魄才会这般吃力。
割魂补魂,以命养命,元气大伤。
理智告诉花眠,最好要休养一些时日。
可是,阿白要走了。
花眠飘在黑发少女身后,看着那个女孩冒着寒夜的风霜,消瘦而沉默的上了不知道开往何处的列车。
她不能让那个人,伤心那么久啊。
“马上会再见的。”花眠喃喃,“下次……”
下次,绝对,不会再让你哭。
绝对不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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