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么。”姜白也没再继续问，只是轻轻的叹了一句，“我认识的一个人……”
身上，也有着这样的香味。
顿了顿，姜白没有再说下去，“走吧，去看电影。”
花眠没有动，望着姜白离开的背影，慢慢敛眉。
她好想说……
阿白，你认识的那个姑娘。
她从未离开。
“怎么不走？”前面的女孩又回头了，温暖的阳光洒在她的身上，声音隐约几分无奈，“就算你是老板，也不能每次都发呆啊。”
“我走的时候，你要跟上来。”
她说。
——我走的时候，你要跟上来。
她的确，这样做了。
花眠望着阳光下，黑发女孩望着她，眉眼如画。
她早就不是那个，在树下苦等一个不归人的傻妖怪了。
她是，想要的，会不择手段的得到的，聪明的花眠。
暖棕色头发的少女微微一笑，“我来了。”
= = =
漆黑的电影院，蓝莓奶茶微微有些凉，姜白喝了两口，醇厚的奶香配着蓝莓的香甜味道，夺走了人的味蕾。
电影的情节很简单，无非就是人妖相恋的俗套故事，姜白很少看电视剧和电影，一时间倒也觉得很新奇。
身为妖怪的女主爱男主爱的如痴如醉，男主慢慢对女主动心，就在快要爱上女主的时候，发现女主是妖怪。
胳膊突然被紧紧抓住。姜白一下子从电影中回过神，侧头望过去，坐在她旁边的少女低垂着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只是莫名觉得，她很紧张。
紧张？为什么紧张？电影剧情么？
姜白微微怔了怔，想了想，抬头继续看电影。
男主开始犹豫了，一点点的动心抵不过对于未知的恐惧，他在女主朝他伸手的时候，后退了一步。
抓着她胳膊的手更紧了，姜白觉得奶茶有点喝不下去，但是在电影院是不能讲话的，于是便转头看自家老板。
黑暗的影院，只有大荧幕上的光照在女孩精致的脸颊上，显得有些苍白。她紧紧抿着唇角，眼睛盯着电影屏幕，一双棕色的眸子隐约带着一种复杂而又微妙的情绪，姜白坐在她的左边，一眼望过去，看见她左耳那颗蓝色的耳钉亮着微光。姜白想了想，将手里的奶茶递给了女孩。
花眠感觉到了手里微微凉的奶茶温度，心乍然一跳，她怔怔的转头，便看到了安静望着她的黑发少女。
——“莫要怕我。”
——“……我走，便是。”
3D环绕的影院音效是极好的，演妖怪的女主演又将女主那不舍而又极为悲哀的感情，在声音中刻画的入木三分，使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姜白觉得，虽然她没有看电影，但即使不用看，也觉得，眼前这个女孩的眼神，悲伤的几乎和在周围环绕的配音融为一体了。
就好像……这个人，在用她的眼神，在对她说那些悲伤的话。
“看。”姜白微微敛眉，垂下头避开了花眠那双眼睛，将视线重新放在了电影上。
然而那双悲伤的棕色眸子，一直在脑海，即使电影结束，也是那样的深刻。
挥之不去。
花眠望着手里的奶茶，抿着唇，垂下了眸子。
害怕未知之物的男主，又是真的对女主动了心，女主真的消失了之后，他过的浑浑噩噩，并不觉得快乐，而和女主相处的那些单纯的日子成为了难以割舍的美好回忆。男主决定克服自己的恐惧，找到女主，告诉她，他愿意和她在一起。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男主往后退的那一步，已经深深的刺伤了女主的心，顺便剥夺了她追求他的所有的勇气。
——人妖殊途，我便求殊途同归。
——我不畏除妖师的利剑，不惧恶妖的利爪，不怕这世上可怕的蜚语流言，轻视嘲笑。
——却偏偏怕了你后退的那一步。
彻底丧失了勇气与追寻的女主在其他妖怪的嘲讽下，心灰意冷，决定断情绝爱，一心求仙问道，再不问俗世凡尘。
最后的结局，是百年之后，白发苍苍，一生未娶的男主与修仙问道，青春犹在的女主在街头擦肩而过，从此，陌路不识。
是个悲剧。
周围隐约有人啜泣的声音，姜白却没有哭，她歪歪头，望着旁边的顾老板，从这个角度望过去，可以看到顾老板的睫毛又长又翘，那双棕色的眸子望着荧幕，没有哭，但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姜白没哭，却莫名觉得，微微有些说不出的难过。
出了影院，两个人出奇的安静。
过了一会儿，顾老板面无表情的吐出两个字。
“烂片。”
姜白：“……”
虽然剧情是简单了点，结局是坑爹了点……但无论从演技还是人物塑造方面，感觉都还挺不错的，吧。
“一开始，就是个悲剧吧。”姜白想了想，有些理智又含蓄的开口，“人和妖怪，怎么可能会好好的在一起呢。”
不知为何，姜白总觉得这句话说出来之后，顾老板的身体一下子就僵硬了。
花眠微微敛眉，捏紧了手，指骨青白，她走在前面，声音隐约带着几分苦涩，“……为什么，不能好好的在一起呢。”
“剧情么？”姜白以为自家老板是想谈谈对于公费电影的感想，她望着自家老板有些僵硬的背影，想了想，“女主是会活很久很久的妖怪，男主是只有百年寿命的人类，无论当时男主对女主怕或不怕，那一步，退或不退，结局都是一样的吧。”
……怕或不怕，退或不退，结局都是一样的吧。
“不一样的。”花眠的声音淡淡的，她闭上眼睛，“至少，男主不会一辈子追寻女主，一生不娶，女主也不会……去求仙问道，从此无欲无求。”
她顿了顿，似乎是想强调什么，“他们会幸福的在一起，一辈子呢。”
“可是男主会老啊。”姜白道，“女主即使不修仙，也会青春永驻，男主却在慢慢老去，这一辈子，男主不会快乐的吧，而且到最后，女主还是会失去他的啊。”
“不会的！”花眠一下转身，棕色的眼睛望着黑发女孩，她望着她，一字一句，“女主不会失去他，她是妖怪，所以可以找他的下辈子，下下辈子，上穷碧落下黄泉，她永远会和他在一起！”
哪怕你白发苍苍，耄耋之年。
上穷碧落下黄泉，她花眠，也永远会和你在一起。
姜白看着眼前望着她，棕色的眸子满是誓言一般坚定的女孩，微微怔住。
总觉得，她的话语和神态，不是在单纯的讨论电影剧情，而是真的在……向她起誓。
认真，严肃，带着让人无法拒绝的坚定。
半晌，姜白微微敛眉，转身就走，留下了一句，“你在这……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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