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一个甜点做不出来,就被饿了那么久,于情于理,姜白都觉得这是残忍的。
“自然是辛苦的。”花眠不放过任何一个能在姜白面前博取好感度的机会,她开始剥大闸蟹,半真半假,“小的时候经常会因为做不出来甜点饿肚子,味道,火候稍微把握不准就会被狠狠的教训,后来虽然做甜点做的得心应手,宛如本能,但是……”
但是,也成为了,一个看见甜点就会下意识的反胃,恶心,厌恶到恨不得砍掉自己做甜点的这双手的偏激的人。
偏激的,憎恨甜点的,顾鲤。
“但是?”
“但是,我发现,比起做甜点,我果然还是更喜欢吃啊。”花眠叹了口气,表情看上去十分的惋惜。
姜白:“……”
姜白面无表情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哈,别生气嘛,真的是。”花眠笑着把手中剥好的大闸蟹放到姜白前面的小瓷盘里,“真是的,我都那么可怜了,阿白也不知道同情我一下。”
“毕竟是母亲啊,我也没有办法。”花眠托着下巴,一副忧国忧民的样子。
姜白盯着盘子里剥好的蟹肉看了一会儿,半晌,“那……顾伯母现在……”
“积劳成疾,入土了。”花眠拿起第二只大闸蟹继续剥,剥了一会儿蹙起眉,一本正经的提议,“我觉得我们应该再加几个小菜。”
姜白望着顾老板无所谓的模样,觉得有些前后矛盾。
一边说着“毕竟是母亲”这种有些无奈,却透露着几分对家人特有的,亲昵的话,一边又对母亲的去世这件事表现出了漫不经心的态度。
是因为太在意了,所以才会故意让自己表现出不在意的样子,还是根本就不在意呢?
就好像,是个局外人一样。
姜白把自己的酒杯加满,“那加一碟花生米吧。”
“阿白的母亲,又是什么样子的呢?”
花生米很快就上来了,花眠把剥好的第二只大闸蟹放到姜白的小瓷盘里,转移话题。
“有没有对阿白很严厉过?”
姜白微微一怔,对于顾老板把话题转到自己身上感觉有些意外,但还是据实回答了,“没有。”
她从来没见过母亲很严厉的样子。
大部分的时候,都很温柔,即使小时候她调皮偷吃玉米团子,也只是笑她是个贪吃鬼。
也许她犯了很严重的错误的时候,母亲也会变得很严厉吧。只可惜……她还没有长到可以犯很大很大错误的年纪,母亲便已经不在了。
辍学打架酗酒抽烟,每一样在之前看来都是不可饶恕,会被母亲狠狠斥责的过错,在她的眼里,却慢慢变得理所当然。
会斥责她的人,早就不在了。
“那你的母亲,应该是个很温柔的人。”花眠温声道,“让人羡慕。”
姜白沉默。
再温柔,再怎么让人羡慕。
那都已经是……活在记忆中的人了。
“她对我严厉的时候,我会恨她。”花眠喝了杯酒,夺了这个身体,自然也知道不少顾鲤的事情,“后来,就做了一些与她心愿背道而驰的事。”
其实在花眠看来,这具身体的主人做事情,又偏激又固执,还带着几分孩子气。
不过刚刚十八九的年纪,朝气蓬勃,有着年轻人的冲动和偏激,所以花眠对顾鲤的所作所为和态度不予评价。
不过,阿白大概是……很想要了解她的吧。
“背道而驰的事情?”姜白奇怪。
“赌博吧。”花眠喝了杯酒,微醺,“她最讨厌的就是打牌之类的赌博,因为之前,她男人就是骗了她的钱去赌博,然后欠了巨债跑的不知踪影,她又有了他的孩子,流言蜚语太多,就离开了原来的城市,在这里打拼,生下了顾……我。”
“所以,她对赌博深恶痛绝。”
姜白想到了之前在顾老板茶几上看到的牌,“你还会赌博吗?”
花眠倒酒的动作微微一顿,表情微妙起来,“我会。”
——你是局中赌徒。
“戒了吧。”想到了齐慕送给顾老板的牌,姜白面无表情,一锤定音。
花眠:“……”
“顾老板不愿意戒吗?”姜白给顾老板倒了杯酒,似笑非笑。
花眠咳了两声,接过酒,面不改色,“我戒过了。”
酒过三巡,两人都有些醉了,夜风微微有了几分寒凉,姜白声音染上了几分沙哑,“你母亲这样对你,她过世的时候,你难过吗?”
花眠是真的喝醉了,脑袋有些迷迷糊糊,“难过什么,没什么好难过的。”
别人的家事,她花眠为什么要难过。
“这样啊。”
“说这些做什么,继续喝!”花眠给自己倒酒,然而晕晕乎乎的连酒杯都对不准,姜白微微叹口气,有些无奈,帮她倒了酒,“喝成这个样子,看你一会儿怎么回去。”
“有阿白在这里,我才不担心呢。”花眠拿着倒满酒的酒杯凑到姜白身边,手搭上了她的肩膀,眼波迷离,“来,喝啊。”
姜白接过酒杯便喝了。
见她听话的喝了,花眠显得很开心,她一遍一遍的唤她,“阿白,阿白……”
姜白听的心都软了,一声声的应她。
“我喜欢你……”
“嗯。”
“你叫我眠眠的时候……我是真的,极开心的……”
“嗯……”
夜风寒凉,宛若美梦乍醒,姜白手中的空酒杯,悄然跌落到了地上。
清脆的碎响。
——你叫我眠眠的时候,我真的是,极开心的。
作者有话要说: 唉,酒色误人啊。(沧桑
花眠你马甲快捂不住了……
☆、无畏
第59章
望着揽着自己, 好像被碎杯子的声音有些惊到的, 醉眼朦胧的顾老板, 姜白微微敛眉, 声音几分轻。
“顾鲤?”
顾老板却只是瞅着她,安安静静的笑着不说话。
姜白迟疑了一下, 声音微微有些颤抖,“花……眠?”
“嗯, 我在呢。”顾老板亲了一下姜白的脸颊, 声音温软中带着缠绵, “眠眠的话,最喜欢阿白了呢。”
一瞬间, 姜白的脑海中, 兵荒马乱。
——我叫花眠,你可以叫我阿眠。
——最后唤我一声吧,唤我一声……花眠。
黑发少女僵硬在了原地。
怎么可能呢……?这个世界上, 怎么可能会有那么诡异的事情?
但从衣柜里掉出的手套和围巾,以及顾鲤解释的时候种种不合理, 宛若一根刺, 狠狠的扎在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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