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韵心里不太舒服,也不敢抬头看连砚,始终低着头,并没有看见连砚看向她时那双眼睛里快沁出来的水。
“给你就拿着。”连砚按住那块玉佩,想了一下才继续说道:“不管之前这枚玉佩代表了什么含义,从今天起从此刻起,这玉佩是我亲手给你的。秦韵、韵儿,我希望你能把它戴在身上,让它一直陪着你。”说完连砚又笑了笑,摸着自己腰间同样的玉佩说道:“它很贵重,所以,下次可不可以不要随便扔掉?我不是每一次都可以接得住。”
秦韵有些愣然,看着连砚的笑颜心里那种闷闷的感觉又变成了另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徘徊在心头,让她有些不知所措:“你、给我的?”
“嗯。”连砚摸着秦韵的头顶,她独特的嗓音越发的轻柔:“记住,是我给你的,跟任何人都没有关系。”是你跟我之间的信物。
攥紧了玉佩,良久之后,秦韵才笑着扬起下巴:“既然给我,那就是我的了。我爹说这是千年古玉,一定很值钱,你可不能反悔!”
“小财迷。”连砚点头:“不反悔。还有之前,我是一时嘴快,你别往心里去。”顺着发丝连砚的手游移到秦韵的脸颊之上,手掌之下是温润的肌肤,带着让连砚痴迷的温度,她轻声说道:“你很好,很漂亮,谁都想娶你。”
一句话顿时让秦韵红了脸,反手推开连砚:“还用你说,我当然知道。你、你什么时候走?”
“撵我走?”连砚摇头笑道:“方才不是说了?我最近住在山上,帮你找到凶手再说。”
“那、山下不要紧吗?”秦韵有些不放心:“欧阳陆不要紧吗?”
“已经安排好了。欧阳陆虽然在沧澜颇有些根基,但这次剿匪我才是主帅,欧阳陆算作地方辅助,没有我的命令,山下是不会有动作的,你放心。”连砚说着眼神便犀利了起来起来:“至于欧阳陆,他的日子怕是到头了。”
“他诡计多端,我怕万一。”秦韵还是有些担心,秦简之前说过,欧阳陆设计陷害了不少朝廷派来的官员,当时她就留了心眼,甚至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连砚。
不管连子衿如何的讨厌,都算是自己人,万一吃了欧阳陆的闷亏,那才是真的糟糕!
“万一?”连砚笑道:“我的信已经送出去了,就算欧阳陆真的起了歹心想置我于死地,陛下也不会轻饶了他!”
秦韵眨了眨眼睛:“那个皇帝很喜欢你吗?”长这么俊,应该会很喜欢吧?秦韵瞬间脑海里就浮现了不少戏文里看到的故事,然后就一脸担忧的看着连砚,也不知道她有没有被皇帝逼着进宫做娘娘,她有没有很激烈的反抗?既然是将军,皇帝应该不会把她怎么样,也不对,将军才要听皇帝的话!
“你……”
“你小脑袋瓜里在胡思乱想些什么东西!”秦韵话还没问出口,就被连砚敲了额头:“戏本子少看点。陛下是难得一遇的明君,于我是知遇之恩。”
“知遇之恩?”秦韵捂着额头,表示理解的点头:“也是,从没听过哪朝哪代还有个女将军的,这个皇帝能让你做将军也很厉害。”
提到朝中那些事,连砚脸上的神情便有些不太好看,她在朝中算是受排挤的那一类,若不是嘉晋帝百般袒护,朝中那些顽固派,恨不得一人一口唾沫,直接淹死她算了。
“不止是知遇之恩。”连砚很快就把那点不愉快的心思收了起来,她不想在秦韵的面前表露这些不愉快的事情,便转移话题说道:“我觉得陛下可能将对女儿的思念也转移到了我身上,平常对我也是诸多的照顾。”
“对女儿的思念?”秦韵不理解:“是公主吗?皇帝对公主思念去看不就行了?哦,我知道了,公主远嫁和亲去了吧?唉,这皇家的公主也真是可怜,每逢嫁人不是和亲就是远嫁,怪不得皇帝会思念,情有可原。不过也怨他自己,亲闺女干嘛送去和亲,那公主要是嫁的好,逢年过节的还想想她的皇帝爹,要是嫁的不好,估计得日日夜夜都记恨他。”
说完还不忘装模作样的总结道:“所以说,生在皇家也不容易,真是可怜。”
连砚被她的歪道理带着走竟然还觉得似乎真是有那么点道理,忍不住扶额解释:“陛下的小公主,早年失踪了,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并没有远嫁和亲。”
“丢了?”秦韵没想到会是这个原因,忍不住的唏嘘:“原来皇帝也会丢闺女,人贩子太可恨。”
……
小楼的烛火燃到半夜才熄,连砚就着烛火给秦韵讲了许多朝廷里的轶事,秦韵听的有滋有味,不知不觉的就已经到了后半夜,她打着哈欠,也没有要去就寝的意思,还是连砚见她双眼熬的通红,有些不忍心,赶了人去睡觉之后她才自己去了隔壁。
躺在隔壁既熟悉又陌生的那张床上,连砚闭上眼睛,慢慢的将发生的事情梳理了一遍,可想着想着,脑海里浮现出的都是那人一娇一嗔的模样,她眼底带怒的将玉佩扔过来的时候,连砚是真的紧张,甚至有些害怕的。她怕那不合时宜的试探真的惹恼了秦韵,又怕秦韵是真的不拿她当回事,可再看到秦韵那双小白兔似的带着憧憬的眼神攥着那半枚玉佩的时候,连砚又觉得满心都是欢喜的。
情是百般愁滋味,最愁莫过满腔心事无处说。
夜色深处,马蹄声由远到近,很快一个身穿盔甲小兵摸样的人打马而来,小兵跳下马,高头大马响着鼻息,不耐烦的抖动着脖子,小兵把缰绳送到了门口候着的人手中:“换马。”
门口那人忙接过缰绳,殷切的问道:“官爷往哪儿去?还有多远的路程?”
小兵掏出随身带的水壶,灌了两口之后才说道:“往京都去,劳烦挑个好些的马。”
“好好好,没问题,官爷放心。”守门的人牵着马领着小兵往马厩走,边走边攀谈:“看样子官爷是从沧澜城过来的吧?要往京都那可不近,可是城中出了什么紧要之事?”
“无事,我家主子往家中送个报平安的信而已。”小兵不欲说太多,挑了匹马:“就这匹吧,劳烦大哥了。”
“哪里哪里。”看门人眼中闪过一抹厉色的光:“我帮官爷换个马鞍。”
说话的功夫就走到了那小兵的身边,袖中一闪而过的是抹银白色的光,不过眨眼的功夫那抹光就进入了小兵的身体,将原本的银白变成了殷红,空气中弥漫着丝丝的血腥味,马匹似乎是嗅到了那一丝丝的血腥味,躁动不安的在原地打着鼻息,想要逃离这里。
小兵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睛,嘴角缓缓的流下了一丝鲜血,揪着看门人的胳膊无力的松开,那双瞪圆的眼睛,被人面无表情的合上。刀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像是深夜里来自地狱的召唤。
守门人在小兵的尸体上翻找,很快便找出了一封带着火漆的信,信封上的印记赫然是连砚的私印,守门人将信封拿在手里,不屑的轻哼了一声:“自作死,不可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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