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默言也不是没见识,十二岁之前她跟着她的兄长捉鸡斗狗的事也做过不少,但是这学生的善意还是令她异常感激。
尤其是放学后,面对梁钰的冷言冷语时,这份可怜的小小的好意更会被无限放大。
这不是凭空做出的梦境,而是真正出现过的场景。
梦里,她好像就是年幼的程默言,又好像是一个冷眼旁观的过客,无动于衷地看着这一切。
梦醒来,程默言还有些怅然若失。她没想到这件小小的事情竟然会被她牢牢地记在心底,然后在梦中重现,只不过时光荏苒,永不回头。
程默言叹了一口气,感觉到口渴难忍,嗓子还在隐隐作痛着,她微微动了动手指。
兴许是程默言的动作吵着了梁钰,她皱了皱眉毛,悠悠地睁开眼睛,正好看到程默言倚坐着,目光徘徊在她的脸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目光相对,程默言有些反应不过来地眨了眨眼睛,“你……”
却见梁钰蓦然起身来,温凉的手背已经搭在了她的额上。
“还是有点烫。”不知道是在对程默言说话,还是在自言自语。
程默言还在发愣。
梁钰柔声问:“怎么了?是不是很难受?”
程默言看着梁钰的脸,缓缓、缓缓地摇了摇头,“口渴。”
于是梁钰便走到桌旁,拿起茶壶为她倒水。
程默言刚从梦中醒来,还有些不知今夕何夕,忽然看着梁钰殷勤地为自己忙活着,有些不真实的感觉,好似现在才是在梦中。
梁钰将茶杯直接放到程默言的手中,见她还在怔忡地看着自己,傻傻的,竟激起了心中的几分爱怜。
她轻声道:“是不是烧傻了?怎么这样呆。”
如果换了平时的程默言定然能察觉到梁钰这轻轻的一句话中所带的情意,因为她平日里是断断不会用这种语气讲话的。
程默言端着茶杯,看着梁钰柔和的侧脸忽然开口道:“梁钰,我做了个梦。”
梦……
梁钰帮她揶被子的手顿了一下,“嗯”了一声,似是不经意的问,“梦见了谁?”
她没问“梦到了什么”,而问“梦见了谁”,只是这会儿的程默言根本注意不到。
“我梦见你一会儿对我冷着脸,一会儿又温柔地对我笑。”
她忽然叫她:“梁钰。”
“嗯。”
“你笑得可真好看。”
梁钰坐在床边,静静地听她絮絮叨叨。
“可是,我追着你跑啊跑,你又不开心了,就将我推进了水里……”语气竟然听着还有些委屈。
听到这里,梁钰有些哭笑不得,想说明明是你推的我,又想起昨日这人为了救自己掉进了湖中,心想你说怎么着就怎么着吧。于是她低声“嗯”了一下,道:“都是我不好。”
似乎被她的回答安慰到了,程默言顺了一口气,喝了一口茶杯里的水,皱眉:“好苦。”
“苦?”梁钰又不知从哪里摸出一颗蜜饯来,塞到程默言嘴里,“大概是嘴里有药味儿吧?”
“药?”
梁钰轻轻点头:“昨夜你身上烫的厉害,我只好用冷水给你降温,今天早上请了大夫,抓了药,已经喂你服下了。”
程默言脑子糊糊涂涂的,“我为什么要吃药?”
梁钰这下知道了,怕是程默言烧的糊涂了,又睡了许久脑子还转不过来弯儿,但她还是耐心地回答:“因为你病了啊,不过一会儿就能好了。”
——那么,你梦见的是我么?
……
……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即使程默言的身体一向很健康,这回过了几日才慢慢转好。
既然已经知道前段日子梁钰冷落她的原因,程默言自然也就恢复了平常与梁钰相处的态度。
然而她却不知道,那里梁钰已然为了她病中的呓语,那些似抱怨又似撒娇的话语而开始辗转反侧起来。
她还没有弄明白程默言为什么前几日会忽然生气,也没有弄明白她为什么忽然又恢复了平常随性的模样。
直到吴飞主动坦白了他将她得了痹症的事情告诉了程默言。
而另一边,清醒起来的程默言,觉得日子越来越无聊起来了。
她正打算着什么时间出去逛逛,梁钰就找了过来。
程默言届时正在院子里的一棵长得很茂盛的石榴树下乘凉。说是一棵树却也不准确,她从未见过一棵能长得如此枝繁叶茂的石榴树,梁钰曾经说过,这是两棵石榴树在幼苗时期被人扭在了一块儿,竟然就那么长在了一起,本来较细的主干缠绕纠结,成为了更加粗壮的存在。
程默言躺在藤椅上,手上蒲扇摇摇,懒洋洋地假寐在那里。
梁钰来时,瞧见的就是这幅模样。
她这才清楚的意识到,那个熟悉的程默言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恭喜梁大人解锁软萌的程妹子一只
梁钰:喵喵喵?还有这种操作?
终于赶上了,这算是隔日更吧,(:з」∠)_蠢作者已经尽力了(?`^??)
还有,收到了有史以来最多的评论,好开森^0^~因为赶着坐火车回家,又看望了家里长辈,没有一一回复,但是爱你们【比心】
第21章 两地(微修)
疏影横斜,月色黄昏。
窗外那几丛绿竹的影子映照在窗户上,摇曳出一片暗色。
梁钰从桌案上的公文中抬起头来,按了按酸胀的太阳穴。
案上的一角,还放着程默言留下的那封手书,梁钰修长的手指不受控制地微微动了一下,还是忍不住拿了过来。
手书中寥寥数语,只讲了程默言有事情要去一趟易镇,教她不要担心。这些天来,梁钰将信翻来覆去看了许多遍,便再也没看出些别的些什么。
上次程默言曾经说过想要出去走走,但是梁钰没想到她竟然会这么突然地离开。
那日她下朝归来,刚一进门,就瞧见了扑过来的双月,这丫头鼻涕一把泪一把地说她家小姐不见了,只留下了一封信。
梁钰听闻这个消息,当时脑子里有一瞬间的空白。
——“不见了”是什么意思?走了?去哪里?再也不回来了?为什么走?
但是这样的念头也只是一瞬间而已,她知道,程默言不会离开,就算要离开,起码不会丢下双月。
这么想着,在欣慰的同时,竟然莫名觉着有几分心酸。
她为何会走呢?
梁钰将身子靠在椅背上,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看到信后,她因为公务繁忙抽不开身,便马上派人去易镇找程默言,结果派出去的人回报却说没有发现程默言的踪迹。
若要去易镇,路途并非十分遥远,往返大概也只要两天两夜。可是这已经五六天过去,都不见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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