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默言伸手扯住她的衣袖,拦住她意欲后退的身形,道:“可算是找到你了,教我好生担心。”
梁钰怔怔的目光从握住衣袖的白皙手指上缓缓上移,最终落在程默言含着担忧的双眸上。
“默言?”
“嗯。”那人的唇齿开合,溢出动听的言语来,“梁钰你是怎么了?”
程默言觉着梁钰有些不对劲,然而显然此时此地也非谈话的好时机。“你身上的衣裳都湿透了,外面这么冷,赶紧随我回去吧。”
程默言带了两把伞出门,此时见梁钰呆滞的模样,也只好与她共撑一把,两人一起回了旧宅。
及待归至卧房里,程默言立刻从衣柜中找出了一身衣裳,让梁钰换上。
梁钰接过衣裳慢吞吞地换了。
程默言便从盆架上抽了一条干净的毛巾走到梁钰身边,示意梁钰在凳子上坐下。
梁钰站在房中间,没有动弹。
程默言见状,上前去拉住她的手,按住她的双肩让她坐了下来。
手下人的身体细细的颤抖,程默言愣了一下问:“是不是很疼?”
没有回答。
程默言将干燥的毛巾覆在她头上,轻轻地为她擦拭着头发,“外面下着大雨呢,你明明知道自己的身体,怎么还往外面跑呢?”
梁钰顺从地低着头,却依然没有回答。
程默言有些急了,她走到梁钰身前蹲下,抬头直视她的眼睛。
“你知不知道你以往所吃的药的药方,我……”
“你刚刚去哪儿了?”
“嗯?”
梁钰移开自己的眼睛,不看她。
程默言探头看她,问:“你去找我了?”
梁钰垂眸,细小的雨珠悬在睫上,欲落未落。
程默言紧紧盯着她,“你有事瞒着我。”
梁钰的睫毛轻轻抖了一下,便听到程默言在耳边叹了一口气,开口时,声音里似乎含着怒气:“你不愿对我说,那便罢了。我走就是了。”
却感觉手上一紧,被人用手握住了。
却说梁钰本来一时间参透了自己的心思,正是心思烦乱。程默言问话,她不知如何作答。
纠结之间,却突然见程默言要离开,只觉脑中一片空白,下意识地捉住了她的手。
程默言被拉住手,也是一愣。
她低头看梁钰。
只见梁钰怔怔地抬头看向自己,“别走……”
“嗯?”
梁钰看着程默言紧蹙的双眉,有些疑惑:“……你生气了?”
程默言抿了一下嘴。
“为何生气?”
程默言的声音有些冷:“你不信我。”
梁钰依然是疑惑不解。
“你可知你总是这般,什么话也不同我说,我真是恨极了你这模样。”
梁钰连忙攥紧她的手,慌声道:“我没有不信你,我只是……”
话音戛然而止。
程默言望着梁钰,引诱着她将未说完的话继续下去,“是什么?你说啊。”
梁钰犹豫再三,终是咬咬牙问道:“你是不是喜欢许公子?”
“……”
梁钰有些难堪地咬了咬唇,然而那句话问出口,梁钰便放下了心头的一块大石,她整个紧绷身体放松下来,深深地望了程默言一眼,平声道:“程默言,你喜欢过我。”
不是问句,是肯定句。
然则,程默言不得不承认她说得没错。
“可是你喜欢的是作为男子的我,”梁钰的脸色苍白,露出一个无力的笑容来,“如果我说,我从一开始就喜欢你呢?从五年前。”
梁钰自暴自弃的笑着,“被一个女人喜欢,你可觉得恶心?”
……
……
程默言将将到易镇时候,最先认识的人是一个男子。
——他很特殊,为人闲散,似云中仙,不拘小节,却又懂礼有节。你说他是闲云野鹤吧,他也不是,他为人颇重情意,甚至为相思所累,日日夜夜缠绵病榻。但是他又不是一个心心念念只有情爱的人,他那么爱那个死去的恋人,可是尽管他久病缠身,却没有一丝一毫想要轻生的念头。若说他是一个贪生怕死的胆小鬼,那就更不是了,他好像早已经参透了生死。
这个人叫做许安宸,字良之。
许安宸……
许安宸。
他有文士风骨,却不会过于迂腐。
据说,许安宸年少时,就显现出来了他在于文学与经商中的天赋。毫不夸张地讲,他可以称得上是一个天纵之才。
只不过,可惜的是,他偏偏喜欢上了一个江湖女子,一个无权无势的江湖女子。
而许家家大业大,在多处都有自己的产业,易镇这里不过也是有许家的几间祖屋而已。
许家后来很后悔,即便是让他娶了那个江湖女子又怎样,即使不与大户人家联姻,想必凭着许安宸的才智也总有一天能让许家青云直上,然而,一切都晚了。
谁都没有想到,那个女子是那么的孤勇,这一对孩子,是这么的相像。
许安宸忽然就病了。
许安宸病倒的三个月后,许家差人想方设法地告诉那女子——北方极寒之地的雪灵果可以救许安宸一命。
哪里有什么雪灵果,只不过是骗人的说辞罢了,可是那姑娘还是去了。知道这个消息后,许安宸骑马追了三天三夜还是没有追上她。
是了,她像一阵风一般,谁又能追得上她呢?
他的身子已经破败不堪,只能等这风再次落到他的手心上,只不过等来等去,等到的只是那姑娘的死讯罢了。
谁知道她那么厉害的姑娘竟然也会遭了匪盗的害呢?
那姑娘故去之后,许安宸表面上无异,只是落下了个咳血的毛病。
只是到了后来,别的大夫都说他是油尽灯枯,还是多亏了苏大夫才让他多撑了些功夫。
许安宸去世的前一天还言笑晏晏地与程默言谈天论地,后一天早上便昏迷不醒,直到傍晚才多出半刻清醒的时间来。
许安宸从未在那女子的事情上多说些什么,许家的人也以为他已经放下了,只是那一日,围在床前的人许多,他一人也未理,只对着程默言交代了几句,到最后,他口中还念念有词地说着什么:“终究是错了,原本是有机会的……”
话中憾恨,可见一斑。
什么错了?错了什么?许安宸遗憾的是什么?
程默言但是有些有些似懂非懂,许安宸错过了他最喜欢的人。
他可能原本是有机会和那女子在一起的,只是当时他可能有些事情放不下。
是家族?还是亲人?
程默言不知道。
第36章 诉情
家族?还是亲人?
程默言不知道。
她只知道,她和梁钰不会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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