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今夜陛下又去了那个狐媚子那里?”宁兰儿听着婢女回复, 气得摔了桌上茶杯, 皇后宫走水之前, 皇帝除去去宁云卿那里做做样子,几乎夜夜宿在她那里, 原本她以为皇后死了,皇帝就会是她一个人的。哪想, 皇后没了, 这皇帝竟已扩充后宫为由,招了一堆美人进宫, 但好在招是招了,皇帝也懂得雨露均分,没偏袒着谁, 也没将谁立为妃嫔。这样她还是宫里最大的,也算有了慰藉。
可这几日皇帝偏宠夏青儿, 实在令她感到了危机, 她下人出身,文不行, 武也不行,除去有些姿色会服侍人外几乎没有任何优势。她从婢女那听来,夏青儿容貌出众,外表柔弱可行起房事却很火辣, 一听就是个勾引男人的狐媚子。攒着锦帕的手颤了颤,皇后没了,她品阶最大,按理说应该由她暂管三宫,可皇帝却将这事托给了太后,太后近几日身子欠佳,免了后妃的请安,她还没机会见到那个狐媚子。若是叫那狐媚子再讨得太后欢心——
宁兰儿的身子颤了颤,连忙站起了身,吩咐,“快,给我梳妆,我要去面见太后!”
一番盛装,宁兰儿自认得体得去拜见太后,太后见了她倒是有些意外,一边任由宫女侍候,一边淡淡问她,“怎么今个儿有空来看哀家?”
宁兰儿知道太后向来不喜欢自己,这一次她来也是硬着头皮来的,她讪讪回道:“臣妾牵挂您的身体,特来看望。”
太后嗤了一声,依旧没正眼瞧她,“自小服侍的皇后遇难,也没见你担忧,哀家病了你便会牵挂?”
宁兰儿最恨人家提起自己做宁云卿奴婢的事,她咬了咬牙,开口想要解释,太后却懒得听,“不必多费口舌,说吧,你找哀家所为何事?”
宁兰儿攒了手,尖细指甲刺伤掌心,她却不觉痛,只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再抬头时眼里已泛出泪光,“太后,江山社稷为重,您要劝劝陛下,勿要被一个狐媚子迷了心窍啊!”
太后垂眸睇她,眼里尽是哂意,“你还敢同哀家说这句话,翀儿被你迷住时,哀家倒不见得你着急。”
“臣妾知错。”宁兰儿伏地啜泣,又将利害关系同太后说了,“臣妾年少不懂事,近日已然愧不当初,时常劝谏陛下勤政,陛下本已答应了臣妾,可那狐媚子入宫夜夜陪着陛下。臣妾担心陛下会因她……”
身为臣子不应说皇帝有错,宁兰儿深喑其道,点到为止,她抬起头看见太后蹙了眉头,以为这事有戏,还要再说,却见着太后身边的宫婢禀告,“太后,夏贵人来了。”
“让她进来。”太后的面上泛了笑意。宁兰儿看得微怔,不妙的感觉再心里滋生,可她不相信,明明夏青儿来宫不过一旬,怎么可能博取了太后欢心。
正出神时,宁云卿已漫步走近,跪在了她的身旁同太后见礼,宁兰儿侧过头看她,不由眯了眸子,她还从未在宫里见过这等姿色的女子,当真是比她娇柔多了,难怪皇帝会被迷住,攒着的手又紧了一分,她倏然听到太后招呼,“青儿来了,快近前些。”
声音熟稔,宁兰儿难以置信得看着身边女子起身,凑到了太后身边,而太后则是一脸笑颜,两人交谈着,丝毫不顾她这个后宫品阶最高的宁嫔跪在这里。
真是狐媚子,连老女人都迷。宁兰儿磨了后槽牙。
宁云卿垂了眸子看她,对着太后问道:“太后,这位姐姐是?”
太后哼了一声,对宁兰儿失了笑意,“她是宁嫔,昔日皇后的婢女。”
添我火的人啊。宁云卿唇角微勾,早料到会有人给她告状,没想到这么快就碰到最该报复的人。
宁兰儿被太后的话刺到,微微颤了身子,却听宁云卿似是好意得劝太后,“太后,太医说您的身子不宜动怒,今日天气好,不如臣妾陪您出去走走?”
“也好。”太后笑了笑,任何宁云卿搀扶她起身,两人向门外走,经过宁兰儿时,太后斜眸睨她,“自己看不住陛下,就来哀家这里惹是非。到底是没读过书的,就是上不得台面。当初若非皇后也同意,哀家定不让翀儿立你为嫔。”
皇后同意?宁云卿留意了这话,心道:当年皇后只怕是不同意也给同意吧。耳听太后吩咐她出去,宁云卿回了身,余光扫到宁兰儿咬牙切齿的模样,不由欢愉:这就难受了?她还没有出手呢。
※
“狐媚子!狐媚子!狐媚子!”宁兰儿将桌上茶具掀开,杯盘尽碎,却尤不解气,对着前来劝慰的婢女扇了起来,“你为什么不拦着我!害我又被太后训斥!”
婢女哭泣哀求,宁兰儿却充耳不闻,只自顾自地念叨,“那狐媚子才来宫几日,竟已将太后笼络,究竟是什么出身?难不成是太后的母家?你去查查,看她是什么来头。”
“是。”婢女抽噎着颔首,低眉退了出去。
几个时辰后,婢女带着消息回来,宁兰儿一看就又怪罪,“怎么这么晚?打听来了么?”
“娘娘,打听到了,她是名都夏家的千金,和太后没有宗族关系。”婢女怯生生得回。
宁兰儿听了皱眉,“没有关系?那老东西怎么会这么宠她?该不会——”她想到一个不好的念头,认为宁云卿是有了喜才会获得太后宠爱,她费尽心思想要有个皇种母凭子贵,那夏青儿若是轻而易举就得到了……宁兰儿凛了神色,这种事她怎么允许,若是夏青儿当真生了皇子,势必坐到她的头上。
“夏贵人初入宫,定然缺人服侍,你去买通李总管,让她派几个伶俐的丫头过去。”
“是。”候在身旁的婢女应声,瞄到宁兰儿眼里的阴狠微微颤了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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寝殿里多了四个宫女,宁云卿受着她们的礼,鼻尖闻着一阵檀香,皱了眉梢,香里有滑胎的药,她走到香前回眸打量那些宫女的神色,见有一人神色微恙,笑着唤她,“这香味道不错,你帮再我点一坛可好?”
“啊……是。”那宫女一怔,连忙出去取檀香,待她回来,宁云卿已对宫里人训上了话,“我这里没什么规矩,只要你们无二心便好,我来之前曾听家里人说过,宫里为了争宠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她见那宫女又颤了身子,微微笑了笑,“不过我向来不喜欢做无聊的事,你们来我这当差也轻松,只要不故作聪明,我自会好好待你们。”说完便散了众人,却独独留住那宫女,“你方才没听到,我再与你说说。我没什么要求,就是喜欢聪明人,去做事吧。”
这话和她刚刚听到的不一样,宫女一听就跪了下来,磕头认错道:“贵人我不敢了。都是……是……奴婢再也不敢了。”
这样简单的手段宁云卿都不屑同她计较,她笑着道:“起来,你什么也没做,去告诉你主子,我很喜欢这香,去吧。”
“贵人,我的主子只有贵人一人!”宫女急忙表忠心,伏地道,“这香您万万不能再用了。奴婢去把倒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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