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惠听了,顶着哭红的眼睛望向兄长,“哥,你要给她找个什么样的婆家?”
楚天律的唇角泛着笑意,“自然是个极好的婆家。他模样英俊,熟读诗书,家境也不错。”
楚天惠和阮姨娘有些错愕,楚天律看着她们笑得更是促狭,“读书人最是风流,我这兄弟便是个十足的风流人,几乎日日留宿秦楼楚馆,家里的通房小妾都不知有多少。这样优秀的人配大小姐,岂不正合适?”
楚天惠和阮姨娘觉得舒心了不少,但她们还有些疑虑,楚天惠问:“哥哥,现在新主母来了,府上小姐的婚事都要经她的手,万一你寻的人她不答应,再叫楚天玉知道了怎么办?”
“惠儿,你不知这世上有句话叫‘生米煮成熟饭’么?”楚天律笑得阴毒。楚天惠眨了眨眼,突然悟过来,红了脸,阮姨娘把女儿搂到怀里,不悦地看儿子,“你妹妹还小呢。注意点说辞。”
楚天律敷衍地笑了笑,他认为妹妹还真是天真的孩子,却不料楚天惠这时的唇角正泛着笑意,似是看到了压在自己头上的大小姐沦为人人指点笑柄时的凄惨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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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小姐,二小姐让奴婢请您去用膳。”
宁云卿置下手中书本,打量眼前陌生的丫鬟,看来看去也看不出她究竟是新来的,还是以前提上来的,便又举起书随口问道:“二小姐怎么想起来唤我去用膳了?”
丫鬟回道:“二小姐知晓前些日做错了事,为了向您请罪,特意下厨做了桌饭。”
据那日过后已经过了五日,楚天惠的手应当好了,她会下厨,宁云卿不意外,可她会为自己下厨,这倒是件奇事。事出反常必有妖,宁云卿想这怕是一场鸿门宴,她推脱,“告诉二小姐,心意我领了。自家姐妹,无需在意这些小事。我腿脚不便,便不去了。”
“大小姐,二小姐担心您身子不便,特意备好了轿子,轿夫都在外面候着呢。还望您务必赏脸,二小姐在膳房忙了一整日,殷殷盼着您来呢。”
宁云卿没料到还有这一出,这下更反常了,连轿子都备好了,只怕送到哪就不一定了。她翻了页书,知道这丫鬟不得回应不会走,便道:“既如此,你回去复命吧。我过会儿便去,轿子就不必了,我这两日头晕做不得轿子。”
“可您这腿……”丫鬟似是为难。宁云卿却并不打算顺她的意,撩了眼皮觑她,“我的腿怎么了?”
丫鬟被盯得瑟缩,垂垂低了头,“奴婢失言,还望大小姐不要怪罪。”
宁云卿复又将目光放回书上,悠悠道:“退下吧。我既然答应了你,就一定会去。”
丫鬟无奈,只得带着轿夫回去。他们走后,宁云卿吩咐到现在也没记住长相的贴身婢女,“去将褚小姐唤来。”
须臾之后,褚秋玄走了进来,见宁云卿正在镜边施妆,抢过婢女的活,帮她梳起了发,“这是约了哪家的少年郎啊?都快到酉时了,还打扮?”
宁云卿望着镜面里唯一记得的脸,轻轻笑了笑,是的,她连自己的脸都记不清,可唯独能记起褚秋玄,“哪里有什么少年郎,是楚天惠约我去赴宴。”
“她约你去赴宴?”褚秋玄笑了一声,“鸿门宴吧?”
宁云卿应道:“是啊,鸿门宴。”
“知道你还去?”褚秋玄轻戳了她的脑袋,这样的小动作以往凤玄和她也有做,美其名曰打情骂俏,眼前人越来越像她的凤玄,可宁云卿却还是存了顾忌,这到最后了,真会这么容易?她面不改色,只笑道:“所以,我把你叫来了。”
“我看你是叫我来当老妈子,扶你过去的吧。”褚秋玄拾了枚朱钗插到她发间,轻手将她拉了起来,“走吧,我的大小姐。”
宁云卿借她的力起身,不着痕迹错开她的手,拄着一旁的木杖一瘸一拐地走了出去。褚秋玄眉微蹙,强硬地搀住了她,“有我在,你还用什么木杖。扔了。”
这语气也很像凤玄。宁云卿失了神,等到褚秋玄抢她拐杖时,她倏然劝道:“秋玄,这是我用来防身的。”
“哼。”褚秋玄撇了嘴,倒也没坚持再扔,搀扶在另一边陪她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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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天惠院内,楚天惠和阮姨娘等在那里,听到婢女禀报,楚天惠毫不留情地将她数落一通,看着婢女跪在那里抹泪又觉得烦躁挥手将人赶了出去。阮姨娘劝女儿,“惠儿,莫要心急,她既然答应来,我们就在宴上多灌她些酒,走时再用轿子将她送回去,也是一样的。”
楚天惠颔首,命人将事传给楚天律。未过多时,便见着宁云卿在褚秋玄的搀扶下走了进来,母女二人对视一眼,没想这里面又出了差错,她们装模作样地和宁云卿见礼,一个唤“姐姐”,一个唤“大小姐”,齐齐将宁云卿迎到了正座上。再对褚秋玄,也是一团和气,楚天惠道:“秋玄姐姐来了正好,也省的我去请了,那日是我对不住两位姐姐,还望两位姐姐恕罪。”说着,她命人为两人斟酒,自己则举着杯斟好的白水抿了一口。
宁云卿和褚秋玄见状,跟着喝了一口。阮姨娘在一旁帮衬,又向两人敬酒,宁云卿二人知道她心怀不轨,只笑着抿杯。阮姨娘和楚天惠的杯子见了底,可那两人却只去了薄薄一层,她们有些坐不住,更加动情得劝杯。宁云卿见了,举着杯子问:“姨娘和妹妹似乎很希望我和秋玄将酒饮尽?”
阮姨娘二人怔了下,讪笑道:“哪有。”
宁云卿莞尔,举起杯将酒饮了进去,当了这么多年反派,酒坛都不知道灌了多少,一两杯酒怎么可能会醉?不过虽然不会醉,但为了套出她们想做什么,宁云卿还是扶了额头。
阮姨娘二人大喜,楚天惠忙问:“姐姐怎么了?”
宁云卿轻揉了额头,眼眸低垂着道:“怕是喝多了。”
褚秋玄起身走了过去,替她揉了额头,“喝不了,还逞强?我扶你回去?”
宁云卿笑了笑,“不能拂姨娘和妹妹的面。”她站起了身,阮姨娘二人见状,一左一右围了过去。阮姨娘拉住褚秋玄,楚天惠扶住宁云卿,“姐姐,我为姐姐备好了轿子,不如姐姐坐轿子回去吧。”阮姨娘也附和,“秋玄姑娘,我正好有事要跟你说,不如我们去隔壁谈谈?”
看来这事是在半道等她呢。宁云卿瞥了阮姨娘一眼,那一眼看得阮姨娘毛毛的,就像大小姐已经察觉了什么,她担惊受怕地等待着,可等了会儿,却只听大小姐道:“既如此,秋玄你就留在这里陪阮姨娘说话吧。惠儿,可否烦你送我回去?”
阮姨娘有些担忧,她开口想要推辞,可楚天惠却一口应了下来,“姐姐哪里的话,姐姐这样醉,妹妹也不放心,自然要送你回去。”这样才能亲眼看你被人欺辱。
宁云卿颔首,拄着木杖走了出去,阮姨娘租的轿子很大,足以坐两个人,宁云卿瞄了眼,便不等楚天惠开口,拉着她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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