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辞镜没接她的话,殿里人多许多体己话不便于说,她看向曾经最器重的弟子,默默叹了口气,“带公子回去歇息,都退下吧。”
未过多时,殿内便只剩下母女二人,苏辞镜瞥了笑嘻嘻的女儿一眼,沉了脸色,“知错么?”
左右没人,苏砚心也不担心自己失态,扒着苏辞镜的身子讨好道:“娘亲,女儿把师兄带过来是大功一件,功能抵过,您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生气了嘛。”
“哼。”苏辞镜瞥女儿一眼,面色仍未放缓,“堂堂长笙阁的少主居然拜了上清长老为师,你倒真给我长脸。”
“娘亲,我也不想拜他啊,可是时事所迫,那么多长老看着我,我要说不拜,肯定回不来了。”苏砚心拽着母亲衣服,一脸的委屈。
苏辞镜叹了口气,揽着她的手问,“听说你在上清遇了危险,是谁救的你?”
“是宁云卿。”苏砚心不禁触了腰间银铃,唇角亦勾了起来,“除去掌门追杀那次,她还帮我杀过一只要吃我的蜘蛛精。娘亲,那个蜘蛛精可恶心了,还用牙碰我的身子,要不是有宁师姐,女儿差点就被它吃了。”
苏辞镜回眸觑她,“宁云卿?谈水瑶的弟子,上清下一任掌门,她对你很关照?”
苏砚心想了想,好像是很关照,不过她并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回道:“我是她师妹,她见我根骨奇佳希才,多关照些也没什么吧?”
苏辞镜不答话,瞄着女儿腰间多出来的银铃,问:“那是她送你的?”
娘亲的眼睛好犀利。苏砚心握了相思铃,担忧母亲会把礼物抢走,难得撒了谎,“不是,是女儿外出历练时捡到的。”
苏辞镜凝视着女儿的眸,她的女儿她自然清楚,平素不会同她撒谎,但凡说了谎眼光必将躲闪,苏砚心笑得谄媚,对上母亲的审视却禁不住挪了目光,“娘亲就算是许久不见,您也不用一直看我呀。对了,我给您带了礼物!”说着她从纳戒取出澄空剑,双手递了过去,“听翠竹峰人说这是师……卓清明的佩剑,我见着应是上品仙器,送给您。”
“卓清明的佩剑……”苏辞镜的神色有些恍惚,指腹摩挲着剑身,她不由忆起往昔,那时那人一柄剑救了她的命。
“娘亲,您不疼么?”苏砚心见母亲失神,担忧地问,看母亲回了神态,她又笑着称赞,“还是您修为高,我一触这剑它就蛰我,御剑时都差点从空中跌下去。”
苏辞镜苦笑,“那是你学艺不精。你也回来了,该是时候继续闭关了。明日便去泠月洞吧,正好反省下私去上清的过错。”
“啊!”苏砚心苦恼,摇着母亲苦求,“不要嘛,娘亲,女儿好久没见您,甚是思念,想多陪陪您嘛。”
“陪我还是陪师兄?”苏辞镜淡淡瞥着女儿,一针见血,苏砚心只得讪笑,“当然是陪您啦。”
苏辞镜哑然,“你也就会哄我高兴。乖乖的去给我闭关,不要打扰我为你师兄疗伤。”
“娘啊,您有办法救师兄么?”苏砚心雀跃了。苏辞镜点了点头,实则并无太大把握,她之所以这么说,不过是想哄女儿闭关,等某个人自投罗网。
※
泠月洞是魔界修习圣地,相传昔年魔尊洛云笙曾在此地修成魔神之身,寻常魔修对此地顶礼膜拜,若能在此修炼自是求而不得,可此时身处圣地的苏砚心却是了无兴趣。
“唉。”下颌枕着双臂,苏砚心趴在石桌上幽幽叹了口气,她不是个勤奋的人,能修至化魔期也是因为有个师兄可以搭伴,眼下没了师兄,亦没有娘亲叮嘱,她便开始随着心思犯懒,“也不知道师兄现在怎么样了?他要一直这么傻下去,我……”
心里冒出丝嫌弃,她不知为何想起望月峰的往昔,那时他师兄为宁云卿端茶递水鞍前马后,练功刻苦可是却连御剑都没学会,真是和上清派的大师姐没得比。
“呸呸呸。干嘛要夸她。我师兄才是最好的。”刚冒出这个想法,苏砚心就忙着自我更正,她坐起身伸了个懒腰,腰间铃声淙淙,引了她的注意,不由低身取了下来。
“相思铃。”苏砚心拎着铃铛,轻轻弹了一下,听见回响,面上笑意更重,“临走还要送我东西,跟定情信物一样,怎么,你看上我了啊?”
“是啊,我看上你了。”
洞里倏然回应起一句话,飘飘渺渺不甚真实。苏砚心吃了一怔,惊得从凳子上跳起,凛神环顾四周,未见仙家气息,她拂拂胸口,又坐了回去,“一定是最近太累生了幻觉,那个冷情的大师姐怎么可能会说这种话,太露骨了。”又甩了甩铃铛,苏砚心的面上浮出点点笑意。
山洞外,宁云卿依着山壁轻轻莞尔,“这就露骨了么?只要你想听,更露骨的话,我也说得出来。”
周身灵气充足,皆是她熟悉的魔修气息,宁云卿贪婪得吸了一口,感慨,“还是这里的气味熟悉。”看着手上的青霜长剑,宁云卿叹了口气,将它收在纳戒,默默同师父告了个罪,“恩师在上,弟子不孝,为了凤玄,弟子要堕仙入魔道了。”
说是堕仙入魔道,但实际操作并不容易,按照剧情设定,一个修仙者堕仙必须要经历巨大的波折,那个波折要足够影响心境,简单来说就是要受个大刺激。对宁云卿来说,最大的刺激就是她家凤玄爱别人,这个刺激倒是从一开始踏入世界就面对,她想借着魔界气息日日同苏砚心处在一起,看她和师兄相亲相爱,大概过不了多久就可以顺理成章的入魔了。
不过要留在魔界和苏砚心日日相处还需要个正当理由,宁云卿想她大概可以赌一次,就赌她对她家爱人的了解,看变成苏砚心的爱人是否会因为她的两次相救而动心。
宁云卿深吸口气,用仙宝将附近的一只魔兽引来,硬生生受了魔兽一击,直接从洞口跌到了山洞内,刚落地便从喉头涌出一口鲜血。说实话,那魔兽的一击她尚且可以承受,可洞内的法术结界为苏辞镜为女儿所设,魔身的修为自是比她这个元婴期高了几层,她施着护身术也未护住几重,还是受了内伤。
“何人胆敢擅闯泠月洞?”苏砚心闻声赶了过来,手捏杀招,瞧着地上那人却倏然敛了冷意,她察觉出背影眼熟,倾下|身一手抵着那人死穴,另一只手则扳起那人的脸。
“师姐?”苏砚心抵在死穴的手撤了回来,她看了眼洞口红着眼惊嚎的魔兽,一股莫名怒意涌上心头,想都未想便冲了过去,并指为剑直点魔兽眉心,直直将魔兽定在原地,又一蓄力化指为掌,那魔兽便哀鸣一声四脚朝天性命呜呼了。
“我都未伤她,你这畜生竟敢动手?”苏砚心拭了拭手,回身看见跌在地上的宁云卿,将她揽在怀里,摸出枚丹药喂了下去。
“小雨……多谢。”身子虚弱,宁云卿的声音颤颤巍巍。苏砚心听得心里别扭,她微扬了下巴,娇嗔道:“我不是要救你,只是洞里结界碎了,没个证人,娘亲又要怪罪我。等你恢复好了,我就把你扔出去,让你自生自灭。一个修仙的……”话没说完,怀里的女子便失了意识,身子一软枕在了她肩上,苏砚心急地拍了拍她的脸,“喂!醒醒,别装死啊!你这样,我一会儿同娘亲怎么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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