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陆琼抹了抹眼角的泪花,坦然起来,许琛暮的眼神很笃定,认定了她自己是个受,她们之间谈不上攻受,许琛暮钻牛角尖,然后那什么抱金砖的话,她以前也说过,原本也只是一句玩笑而已。
“哎说真的,我是不是真的是受啊!你看我好不容易才分析出来的,真的。”许琛暮举了两个手指头发誓。
“是,真聪明,猜对了。”陆琼心情大好,“还要我继续讲吗?”
“讲讲讲,我不打断了,我真不打断了。”许琛暮重复了一遍。
“你看起来像个智障——”陆琼微笑起来,“那天是你成年当天。也就是十八岁生日。”
“我十八岁生日奠定了我是个智障的基础。”许琛暮抽出笔来在日记本上写了,嘴里念念有词,陆琼微笑着看她,她扁了扁嘴:“智障应该不是什么好的词汇吧!”
“傻子的意思。”陆琼认真地解释。
可许琛暮一下子想起来陆琼刚才那满怀怨怼的怨妇气息的“傻子”以为是打情骂俏的体现,感觉醍醐灌顶一样,恍然大悟,低头备注了一下:“智障,同义词,傻子。”
她是真不记得这些东西了么?陆琼十分怀疑,可是许琛暮做笔记就跟听课似的认真,她半晌没开腔,许琛暮终于又破功了:“哎呀智障就智障了,你说智障就智障,快说快说。”
第17章 星期日:至此从往
这立场太轻浮了,陆琼改了主意,决定不说了,微微抿起唇来笑笑,指了指她的日记:“你这里写,陆琼决定不说了。”
“啊为什么啊!”许琛暮觉得自己被欺骗了一样,陆琼摆摆手:“我等你自己想起来。”
“哦……”这真是个美好的盼望,许琛暮自己也忍不住有些悲观的心情,她记起来那要等多久,记忆经历了那么长时间攒下来,一朝一夕就要忆起,是多么痛苦的一件事情,她拍拍脑袋低头遵照陆琼的指示规规矩矩写了,下面补了一句“她要我自己想起来这些事情,因此我得为自己也没办法控制的事情去付出极大的努力。”
陆琼没有看她这些话,微微低着头不知沉思什么,许琛暮觉得这场景熟悉,她们似乎总是静默着,寂静在默契的氛围里,也不去看对方只知道存在着,不会显得尴尬,不会显得寂寞,她们各自坐着各自的事情,沉思各自的忧虑或者其他的工作,像是划过一道流光一样,这个场景就在脑海中定格下来,只是大家都面目模糊跟没脸一样。
“我们这样是很久了吗?”她突然问道。
“什么?”
“这种安静的状态。”
“我……是很安静的人,并不擅长去活跃气氛什么的,”于是陆琼站了起来,“我一直是这样,你是不喜欢么?”
“不不不!我很少看见你露出那种发自内心的开心的笑来,就是那种,嗯,怎么说,感觉你很不开心的样子。”许琛暮把笔记本端起来,“我想记一些很高兴的事情。”
“很高兴的事情。”陆琼咀嚼这句话,叹了口气,“我没有很高兴的事情。”
“成就感呢,比如遇见了貌美如花机灵俊俏的我。”许琛暮挺胸抬头。
“……”陆琼微微抿起唇来,笑了笑,示意自己愉快。
这个笑容很恬淡,也不像是会高兴的笑,许琛暮蔫儿了下去:“那你写完一本书不会有成就感吗?或者你读者为你写了个见解独到的书评,你都不会感到高兴吗?”
“一本书——刚写完会有一种轻松感,就是终于不用写了的那种感觉,而至于读者——”陆琼罕见地脸红了一下,“我很久没有在网络上更新什么东西了……读者发表书评什么的偶尔会私信我,但是我已经忘记了那本书写起来是什么心境,也就没什么感觉。”
“啊,你每天都在敲些什么,为什么没有更新啊!”许琛暮又抓住了奇怪的重点。
“因为我转向了实体书很久了,网络上在慢慢淡化,读者也都习惯了,但是我会找借口让她们自我安慰一下。”
“比如呢?”
“借口?那就很多了,比如我生病了,或者我朋友要生孩子了,或者我老家有亲戚结婚了。”说着陆琼不自觉地莞尔一笑,“她们明知道我在找借口,但是就是真怕我有急事,都还傻乎乎地信了,很对不起她们,然而我已经不习惯在网络上发表文章的节奏和数量了。”
“《至此从往》没有在网络上发表过吗?”许琛暮突然谈到了这件事情,她对陆琼的书没有印象,尽管当下写书的都快要比看书的都多了,陆琼著作颇丰这种事情也没什么让人兴奋的,她对陆琼的书只有那一本,奇怪的书名,接着是摆在床头柜的印象,她好奇起来,没想到陆琼的脸色陡然变得难看了一些,她幽幽叹了一口气。
“发表过,后来删了。晚上想吃什么?”陆琼把话题岔开了,许琛暮也就傻傻地想着有什么东西是可以吃又好吃的,没什么印象但是想到吃这种东西自己就忍不住跟着她走了,忽视了陆琼眼底一闪而过的伤感,陆琼时时刻刻都是伤感的,文艺青年就是容易这样。
绞尽脑汁地思考菜名,陆琼带着她回家去,也没管她艰难吐出了什么菜名,吃了疙瘩汤配着几道小菜,许琛暮好像布娃娃一样乖乖点着头,却意识到陆琼变得不对劲了。
自从她提起那本书之后陆琼整个人气压就不大对头了,可是她没有问什么,陆琼吻了她,不会抛弃她,她们好像订立了盟约一样一辈子在一起了,所以她想,如果陆琼有难处的话一定会同她讲。
陆琼是不会同她讲的,只会默默咽下去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在她失忆之前,在她们确立关系之后,有一天,被许琛暮曝光过的暴打医生的事件里的施暴者的家人找上门来,误以为陆琼是许琛暮,劈头盖脸骂了她一顿,羞辱她是小贱人,多管闲事儿,陆琼也没有解开这个乌龙,默然地被拎着衣领恐吓了一顿,甩了两个巴掌,就把这件事情埋了下去,从此揭过像是没有发生一样。
陆琼没有洗碗,因为洗碗的时候许琛暮老是抢着凑在旁边,而她看见那满脸笑容就觉得自己会忍不住把那件烦心事说出来,想了想憋住为好,说了也没用反而更难过,何况明天许琛暮就忘了,于是她擦了擦手,说我有些困想去休息一会儿。
她就是这样子的人,生怕给人带来麻烦,又讨厌这样的自己,之前被找上门来的事情也不是一次两次,长此以往她经常以写生采风为由去搬家,但是那些卑劣的人还是找上门来,不止一次地将她当作许琛暮,她为许琛暮承接了这些东西,许琛暮知道的只是其中无比小的一部分,她想如果把这些事情都告诉许琛暮,她会因此顾虑很多,在职业道德和自家感情上相互权衡徘徊,她不愿意让她难做,于是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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