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不住?什么东西受不住?她默然沉默了一会儿,觉得自己因为这种东西纠结十分奇怪,日记本端端正正摆在前面,就好像召唤她去看一样,于是她顺应心意地打开了它,摆在膝头,外头还是狂风大作,啪嗒不知道又有什么东西倒了下来,她又把日记本放回去,跑到阳台,并不是自家的东西掉了,风撕扯着头皮,天气阴沉地不像是白天,她默然了,觉得在这样的天气陆琼走出去,好像割破风雨一样披着枪林弹雨似的,顶着狂风巨浪迎着一切的那种象征的隐喻的含义。
于是她默然把头探出去看楼下,终于等到陆琼裹紧了衣服,萧索地像是树叶被摇撼一样,她一路注视着陆琼上了车,男人也紧紧裹紧衣服佝偻起身子来钻进去,车子一晃而过消失了。
她这才把糊了一嘴的头发都扒拉走,跑回去反身关上门,拍拍自己好像少女心萌动的内心,脑子里蓦地晃过了一个影子,那个影子在河岸旁走着,郁郁葱葱的树在河岸旁,它们的叶子都挣脱了枝头跳了下来,最后,像是有一阵风掠过一样,把这些画面都吹糊了,吹乱了,再出现是抽象的闪烁着的,半条长椅和几枝蔓延而来的干瘦的树枝,然后自己置入进去,像是接吻了,和一个模糊的影子,她记不起来,看不真切,只记得好像有极大的欢喜和悲伤一起汹涌而来,朦朦胧胧压在头顶,还无法深入内心世界去。
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想起这些来,这种场景出现在现在是极为奇怪的事情,现在出现虽然是有着对应,这样的对应是在刚才那个正经的好像毫无含义的亲吻后出现的。
这是自己的想象还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她蓦地又觉得头痛,她总是头痛,好像生了病,身体却没有那样的感觉,她长了一张大病初愈的脸,只是状态不像是大病初愈,她不明白了,思虑很多也没有用,于是抓起日记来低头翻了翻。
好像打开新世界的大门一样,她有些诧异,日记只有一篇,按照陆琼的说法是昨天的,今天那么就是星期一咯,星期一,昨天星期日,笔迹是两个人的,叙述语调也像是两个人的。
她默然读着那些文字,类似于血脉的亲切感冒了上来,好像能够感受到那是自己写出来的,接着,明确了一下,恍然大悟。
原来她和陆琼是恋人关系啊!那她这么怂就是不对的了……
于是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许琛暮挺胸抬头感觉做什么都充满了底气,接着怀着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和骄傲乐呵呵地蹲到了垃圾旁边准备翻出那个快递盒子拆开看看究竟是有什么东西。
然而她把那个垃圾箱子翻了个遍,那个快递盒子已然不见了。
脑子里迅速回想一下,陆琼走的时候,她在走神,回过神的时候,陆琼已经走了,她在阳台上看看陆琼,陆琼似乎抱着什么东西。
合着陆琼拿走了啊喂!所以究竟是什么啊!她真后悔自己没能咬咬牙直接拆了,不反正是垃圾么!看了就看了!
她被这种痒痒的蚀骨一样的好奇心磨得心里难耐,后悔得要死,叹息了一声,抓起一个梨子继续啃着吃了起来,坐在沙发上,等待那两个传说中的客人到访。
一个是秃头,在照片里穿着朴素,像是老照片中的人一样,不习惯拍照一样的表情,躲闪着镜头露出很拘谨的笑,大约三十七八岁的样子,也不算是秃头,只是发际线堪忧,不知道什么身份,也不知道是和她什么关系,陆琼也不说,自己嘴短也没好意思问。
另一个有两张照片,她不能相信那是同一个人,前一张是头发油腻腻地抹在头皮上的男生,袜筒提得很高,穿似乎永远也不洗的白球鞋,弯着腰露出忧郁的神情。后一张是剪裁合体的西装穿在身上,头发经过精心打理,眉目干净,眼神带着高傲的挑衅的意味。
这两个人要来看她,她撑着下巴竟然觉得一点儿都不期待。
第22章 星期一:抑郁症的过往
好像是一场蓄谋已久的局,许琛暮愈发觉得有什么东西被藏了起来,又突然觉得自己阴谋论太重了不好,新闻工作者莫名的新闻敏感结果就用在这种奇怪的地方。她本该对陆琼充满信任的不是吗?哦也是,她并没有怀疑陆琼什么……她陷入了一种极大的困惑,拍着脑袋没再说话。安静地等待着她的客人到来。
外面的风变本加厉地席卷而来,呼啦呼啦的声音一直渗透墙皮到达家里,她不停地啃着梨,把皮一点点啃掉,再像是闲着无聊似的一点点咬进肚子里去,接着才开始吃梨子的果肉。
到第三个梨子的时候老徐来了,许琛暮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就记起来那个秃顶就叫老徐,好像是点击了什么机关触发了剧情一样,她知道,哦老徐来了,但是还是想不起来老徐是谁,从猫眼里往外瞥了一眼,男人发际线后退得很是明显,脸色有些疲惫但是露出和善的笑容来,他端了个什么东西,挡在一边看不清楚,接着另一边怀抱着鲜花。
人们看望亲人朋友总爱端着鲜花一捧,人死了也去墓碑前奉献鲜花一束,鲜花代表的含义是深层的内秀的让人琢磨不透的,它本质上代表对死亡的恐惧和隐性的悲哀。她这样想着,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傻,为什么会只是通过习俗来界定人心,她下意识地组织词句,接着狠狠抽了自己手背一下。
妈的智障。
男人费力地把鲜花夹在右手臂弯,手上提着的东西一晃一晃的随时要掉下去,他似乎又拿了个大包,再夹在腋下,才腾出了左手慢吞吞地敲门,笨拙地等候着,见没有反应,又轻轻敲了几次。
在鲜花掉下来之前许琛暮打开了门,把鲜花接过来微微一笑,侧身让过了他,他一脸窘迫:“花,花不是给你的。”
“……”许琛暮想拿花抽他。
好尴尬。
“先进来再说。”她露出个微笑来,心里给老徐减分一百分,接着回身关上门,不是给她的还能给谁?她可是病号啊喂!所以来看望是看望啥的!
她脑子里又突然觉得自己不对劲,怎么这么自我地觉着就是给她的?她和老徐很熟吗可以随便开这种玩笑,说抽他什么的……?
“我爱人熬了粥给你,说陆琼一直不会做饭,怕你委屈着。”
嗯?陆琼不会做饭?
许琛暮愣了愣,脑子里蓦地闪现出陆琼站在厨房里低下头去温柔的轮廓来,不是今天的印象,而是从前某个温柔的时间段截取出来的真实景象,她骤然觉得心里涩涩的,可又不知道为什么。
男人费力地把东西放下,把包放在茶几上,左右环顾一眼:“你先趁热吃着,这里真好啊,到底是陆琼的地方。”
她被这句“到底是陆琼的地方”的夸奖戳到了虚荣的点,好像夸的是她一样,感觉与有荣焉,挺起腰来,打量着他,觉得自己脑子里的记忆似乎是对的装作是不在意的,随意一样地笑了笑:“老徐,陆琼叫你来看我吗?”
“是啊,她最近遇到点儿麻烦,不过也不是最近,你身体怎么样了?前段时间她不让我们来看你,我早就说你本本分分把你手头那个做完就好了,非不听我的去跑那边。”老徐以为陆琼跟她说了,也没在意,拍着大腿长吁短叹,“看看,你看看出了这么大的事,上头表扬是表扬,出于私人关系我也不能看着你一个姑娘家去那么危险的地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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