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明天我要是记不起你的名字,你就打死我!”
怎么又是这句似曾相识的话……陆琼突然就笑了起来,也跟着她扯开嗓子喊:“你昨天就说过了!你今天还是忘了!”
“那没关系啊!有缘千里来相会!我和你是一辈子的缘分,你不能耍赖!”看见陆琼这样用尽力气地去喊,她觉得自己的目的达到了,大笑了起来,被雨水蒙得呛到了,干咳几声,拍拍胸口:“我,许琛暮,喜欢,你,陆琼。你听见了吗?没听见我大点儿声!”
“你神经病啊!”陆琼笑起来,竟然觉得无比地快活,在判决结果下来之后,赢了熊明月都没有让自己感到放松过,她发觉自己喊出什么东西来,好像挣脱了什么,变得轻盈而明快,不再被现有的愁苦束缚了。只是在大雨里喊叫真的很像神经病啊她忍不住快走几步凑到许琛暮旁边,扯着她的胳膊回家去,再淋着第二天就要感冒了。
被她扯着的许琛暮傻呵呵地笑着:“你知道吗?痛痛快快地淋雨,然后痛痛快快地告白,我很高兴。”
“知道了。”陆琼在前面无声无息地微笑起来。
我也很高兴。
好像挣脱了平素的一些束缚和既定的程序以及对生活经验的盲目信从,会变得愉快,自由,她陡然想起许琛暮喜欢淋雨,有压力的时候就跑出去淋雨,然后一个人把水踩地砰砰作响,第二天就好了,好像从来没有逃过课的学霸学习压力太大,然后她的好朋友扯着她在上课时间出去,一开始学霸拘谨地想着啊,逃了课要被罚了,等上课铃声一响起来,完了,就算回去也是要被骂了,反正都已经逃了,索性就没有了太多的顾 虑,然后学霸的朋友带着她在操场上不停地跑步,竭力地跑步,声嘶力竭地呐喊,除了当下所做的事情,没有空余的思维去忧愁。那一刻就是快乐的。
那是许琛暮带她去做过的事情。
下意识的,目光游弋到了许琛暮身上,她没有什么想起过往的征兆来,她觉得是自己给自己安慰太多了,可是很愉快,她一把将她塞进楼里,自己撞进去,看着自己身上啪嗒啪嗒不停地掉水,脚下很快有了一团水渍。终于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意识到膝盖愈发疼痛起来。
快乐的代价就不太好了,现在的许琛暮忘记了她有这样的老病。
揉了揉膝盖,快步上楼去,许琛暮也忙跟上去,脚底的水噗呲噗呲地响动,她们的鞋子都湿透了。
陆琼打开门进去,不符合往日形象地脱衣服丢在玄关,甩衣服甩得洒脱,许琛暮一时间看呆了,愣了愣:“你不冷吗?”
“我要换衣服,去楼下大厅把地擦了,楼里老人多,雨天滑倒了就不好了。”说着急匆匆地跑进卧室去,许琛暮呆了呆,把裤子脱下去,上衣脱下去,从衣帽架上扯下一件大衣裹在身上,换了干燥的鞋子,跑到了卫生间抓起了拖把,对着那边喊了一声:“你去洗澡吧我去擦了!”
“许琛暮!”陆琼恼怒地拉开门,可是那厮早已不见了踪影。
“噗——”她突然笑了出来,扬起一个很是明媚的笑容。
傻子。
第27章 星期一:小腚儿飘轻
许琛暮是个傻子。她微笑着想。
她常怀揣着巨大的幸福想象着许琛暮担忧着她的模样,只是那傻子什么都想不起来,凭空地对着人好,这让她莫名地愠怒,只是自己被自己气到了,怎么会连自己的醋都要吃,揉揉鬓角,站在镜子前端详自己的身体。
有时候自己常常记起自己的年龄来,她是三十岁分水岭上站着的女人,如同树木用年轮记录年岁,她以为自己用皱纹记录自己开始衰残,她决计不是好好保养的那类女人,并非是不爱惜自己,而是太爱惜自己了陷入了无望的悲哀里。
永远悲观着,忧愁地叹着气仿佛世界末日一样。
水汽拍在镜子上糊上一层雾来,她恍惚看见自己扯起了很年轻的笑容,她一直是年轻的面容,因着面目深邃的缘故,一直以来也显老,到了这个年龄反而显得年轻。三十岁是黄金的时期,少女时期她无比恐惧这个时间段,仿佛过了这一年,所有年轻的东西都将被抛弃,搁置起来再也寻找不到末尾。
惶惶不可终日地过着,直到碰见了小腚儿飘轻的许琛暮。
无法形容那种感觉。
许琛暮很烦。真的很烦,不顾一切地会要求她在写书的时候扯她去吃麻辣烫或者去坐热气球,各种活动都拉着她一起去,好像她们很熟一样。心里荡漾地看不见自己一脸不耐烦和阴郁的表情,满脸荡漾,荡漾什么呀看起来一点儿都不稳重不庄重。
可她是没想到自己却跟着荡漾了起来,一颗心荡漾着,竟然就那么习惯了许琛暮的存在。
也就恍然间发现,她从阴郁里走了出来。
于是她明白了生活是一件苦大仇深的工作,要和一切不平衡的思绪做斗争,和不健康的心理去做斗争,然后一边做着这些工作,一边正视着自己的存在,让一切变得美好起来。
长久的工作,慢慢地领悟生活是为了自己的快乐,陆琼把这一点默然挤在心里,许琛暮却忘记了怎么生活。
今天,很高兴。
她触碰镜子里的自己的轮廓,一点点描画着,心里浮想出了许琛暮站在大雨里恍惚的模样,张开双手喊着她的名字。她骤然被唤醒了所有的,被掩埋了一部分的热情和希望。
如果我们没有呐喊的力气和勇气,就没有沉默下去的资格,如果我们没有勇敢地说出自己想法的勇气,就没有让别人领会的义务作为自己的权利。她站在镜子前正视着自己的处境和局面,思考着她们遥不可及的未来,许琛暮在脑海中颠颠地扭着腰过来,小腚儿飘轻的模样可是眼神太过认真,她扭过头去抽了一条毛巾擦身子,膝盖上隐隐约约的疼痛着,例行条例,此去经年。
叩叩。
突然外面有人敲门。
许琛暮拖地回来了?她微笑了起来。
“那个,你能给我一点零花钱吗?”
“唔?”陆琼有些惊讶,外面这么大雨她要做什么?
“哦,我想捐赠给有困难的同胞。”许琛暮的声音隔着一层门听起来什么都变得可信了,陆琼以为是小区里会出现的那种走家串户的骗子,刚想阻止她,又不忍折了她的善意,只好默然了半晌,“好,去吧,钱包在我包里。”
“嗯谢谢!么么哒爱你哟!”
“……也别都捐了……”傻孩子自己留点儿。陆琼暗暗地想着。
“知道啦我就是略表心意施以援手而已啦!”许琛暮的声音听起来极其欢快,陆琼微微抿着唇,暗自想着许琛暮是什么时候碰见的,万一不是骗子的话这样阻碍了许琛暮的好意会不会让人家的处境没有改善,自己心绪复杂地想了很久,擦了身子套上睡衣,脑子里全然是这一件事情辗转着滚动播放。
等她出来之后,许琛暮已经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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