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知道读者伤心,你怎么知道那么多。陆琼没有回答她,只要和她接上了话头,似乎有些东西就不被自己把控了,好像写日记记录是有魔力的一样,今日的许琛暮不同于往常,陆琼暗自小心着,去卧室拿了条毯子,递过去,许琛暮一脸受宠若惊,抖了抖搭在自己身上:“你真是好人。”
“我不需要好人卡。”
“啊……好人卡是啥……等等我好像有印象……”许琛暮似乎发现了个新名词,一跃而起,站在电视柜旁边挪着步子,背景墙微蓝的光折射过来,一脸高冷的模样,陆琼为自己发现了许琛暮新的美感觉新奇,于是注视着她,而她却在来回踱着步,脑子里想着这个似曾相识的词汇,终于拳头一捶掌心,一脸恍然大悟:“我不记得了!”
“……”
“不过大家不大喜欢这个卡,我只记得这个。不好意思啊我给你发了这个,我只是觉得你很好啊,别生气,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嗯,记得吃和睡,记得说话,记得我叫许琛暮,嗯,你叫陆琼,你告诉我了我就记得了。”
“你明天除了吃和睡还有说话,什么都会忘掉。”陆琼淡淡地说着,“我并不介意,要睡觉的话回卧室去睡,在这里你随意就好。”
“嘿不行,你不能小瞧我,我们赌咒发誓,明天我一定还记得你叫什么,真的。”
陆琼摇摇头以示自己不信。
“真的,我们打赌。”许琛暮一脸赌咒发誓的模样,“可能我明天什么都忘了,但是我还记得你叫什么的话,你就得对我笑三个。”
别说笑三个,如果有这种突飞猛进的进展的话,让陆琼一整天都笑也是可以的,笑累了可以放鬼畜版的录音,陆琼自己默默想着,点了点头,反正明天许琛暮也不记得她们为自己的名字打赌,什么都不算,名字这种一辈子的记号也变得无比虚无,记忆落空,她有记忆,就是带着无比沉重的行囊和这个一身轻的女人走同一条险而又险的山路。
许琛暮得意之色充满了那张小脸儿,和她挥手告别了一下,充满仪式感,既然什么都不记得了,记得面前这个女人是最好的了,她脑子里不停地默念陆琼的名字,坐回沙发上,好像脑海当中自我反省了什么,她回忆起自己刚起来,面对陌生的屋子,那惊恐的状况,还有面前陡然间出现的面目惆怅的女人,好像悲怆了很久已然习惯了生活的捉弄,在暗处开了门,摸摸索索打开灯,垂了眼帘:“你怎么起得这么早。”
起得早么……许琛暮一时间有些慌,看看自己身上穿着的睡衣,再看看这全然陌生的房间,愣了愣,女人先是消失了一下,又递过一杯水来,坐在床边,这段时间她打量这个房间,不算狭小,不过布置得冷清,不像是常居住人一样,床头有个小书架,里面塞了《追风筝的人》和《了不起的盖茨比》,张爱玲的书塞在里面零零散散几本,她不认识张爱玲,只是觉得这人她一定有印象,再一看,最顶上丢了两本书,都是比较厚的小说,装裱都是精致的,只是在上面那本《至此从往》装裱更加素雅一些,作者的名字是陆琼,下面那本叫《让我知道你曾来过》封面是漂亮的两个模特,站在无尽的花海中对望着,一眼,她便知道自己不喜欢下面这本书,作者的名字被狠狠划掉了,看不清楚,她有些疑惑,抿了抿唇想仔细看看,女人的脚步声却轻飘飘地响起。
“太早了,再睡会儿吧。”她听见女人如此说,醒来地太过着急,有些头晕,只是片刻之间,清醒就占据了大脑的主要地位,吃惊地往后挪了挪身子,再看看这房间,再看看女人:“你是谁?”
你是谁,这话问出去有些伤人,许琛暮脑子里陡然迸出了一些穿越小说的套路,好像主人公一觉醒来到了个陌生的地方,对出现的好心人或者丫鬟小厮什么的第一句都是你是谁?然后那个出现的人就说,公子/小姐,你不认识我啦,我是某某啊!一下子觉得好笑,她怎么能穿越,面对的都是现代的布局,只是人和场景不同而已,面前的女子气质也全然不同,不像是身处下位的人,自己也没有什么记忆,对穿越这个概念,像是一瞬间迸出来的一样,不需要多做思考,再想想自己是谁,为什么在这里,以前发生了什么,竟然全都是空白。
慌了神,她趔趄着跳下床,双脚冰冷地触及地板,女人面色如常地看着她,像是习惯了有这样的反应,日复一日的状态,好像是陷入绝望的轮回当中,许琛暮骤然感觉是灵魂深处冒出了悲伤的感觉,和面前的女子吻合着,好像这样的场景一次次发生过,脑中一晃,一闪而过的眼前的女子用同样的姿态坐在不同的地方,用同样悲切的目光看着她自己的手,再抬眼来就是平静无波的眼神。
敲了敲脑袋,女子缓缓开口:“我叫陆琼,你叫许琛暮,坐到床上去,地上冷。”
她立马爬上床去,怔怔地看看陆琼:“我叫什么来着?许琛暮,等等,许琛暮……我,为什么什么都不记得了。”
“睡吧。”陆琼扶着她躺下去,掖了掖被角,关了灯出去,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第5章 星期日:说睡就睡的日子
这也不是说睡就可以睡的,就好像说走就走的旅行也不是那么具有可行性的,许琛暮愈发觉得十分不对劲的样子,什么都不知道可是不好意思问,满肚子的问题在到嘴边时,对上陆琼沉默的如潭水一样深邃的有些伤感的眼睛,就一下子都憋了回去迟早会便秘。只好自己琢磨了,她爬起来,悄悄地摸到鞋子,走出卧室,客厅亮着灯,空无一人,她环顾一圈,蹑手蹑脚地走到玄关去,看了看,除了拖鞋,有四双摆在外面的鞋子,她想了想,看看自己脚丫子,嗯,踩了双正好的运动鞋,像是那原本就是她的一样,门从里面锁着,她轻轻拧开,锁舌弹开,她蹑手蹑脚地出去,关上门,撒开丫子就往下跑,一直往外跑过去。
冷风逼近脸颊,好像吹刮过来自己变得更是清醒,意识是陈列在货架上的物品,她开始一件件拿出来取用,终于清醒意识到了自己在干什么,一抬眼,已经站到了另一栋楼的门口,她往台阶上跳过去,跳了跳,拍拍脸颊,再度驱赶了睡意,开始思考自己为什么站在这里,自己的前尘往事是怎么一回事,究竟怎么了,她怎么就莫名其妙出现在了这里,什么都不记得了。
她蓦地想起了一个电影《穆赫兰道》,只是不记得内容了,只是潜意识之中觉得,似乎眼下的处境可以和电影内容相对应,这是她记起来的第一件东西,是一部电影,不记得内容的电影,只有对应参照和模糊的臆想,眼前墙壁上投射了自己的巨大影子,背过去,一辆车开着灯急速行驶而来,下来一个女人,陆琼的脸有些淡漠的意味。
她一下子慌了神。
现在许琛暮又重新想起这一段,似乎有些东西被她自己淡忘着,又具体说不上来,好像有什么正好在长此以往的努力中改变着,她窝在沙发上盖着陆琼为她带来的毯子,弄清楚她们之间的关系了,这是唯一的线索却是一个令人全然茫然的线头,因着这个线索,她之后的行动也变得无所适从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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