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生_安度非沉【完结】(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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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她愤然掀被子,唤她起来,哎,许琛暮你再不起来你下午工作还做不做。

  不做不做就不做。许琛暮的声音从被子底下瓮声瓮气地响起来。那在被子上隆起的小山包哆哆嗦嗦,陆琼对她总是耐着性子,微微俯身过去,摸准了许琛暮的脑袋,轻声说道:“你生理期也不是这几天啊……”

  “啊今天天气好,适合睡觉……适合睡觉的日子就要睡觉,好心情就要先把好心情的事情做完,然后工作什么的平时是好心情,但是和这么好的阳光比起来是坏心情,就得先存档,存个档之后等我想起来,我就拿出来回档做——”许琛暮蜷缩着振振有词,全然不晓得陆琼刚洗过的手悄然如蛇一般探了进去,接着在她大腿上拍了拍。

  “啊!凉!”许琛暮于是一个激灵跳起来,拽起被子便精神了,抬眼看看那大好的阳光:“唉——”

  唉声叹气给她看,陆琼不以为意地瞥她一眼,把被子扯下来叠了,全然当她是透明的,耳畔那环绕音效不停地以各种语气播送着:“陆琼,这是周末啊,我好不容易没有采访出去的……”或者“陆琼姐姐好狠的心,竟然这般待我。”诸如此类,戏很多乐此不疲地骚扰她,陆琼开始后悔叫她起来,思来想去,想起了郊区那边有个小景区,不过也不算什么,近期是有些人去那边钓鱼的,这倒是消磨人的好去处。

  “姐姐差使你去个好去处。”在许琛暮絮絮叨叨碎碎念了几分钟之后陆琼突然回应了一句,把手上扯下来的床单丢在地上,用了个神秘的眼神瞥着她,许琛暮正在为她罕见那一句“姐姐”吓得失魂落魄,一抬眼,陆琼便出去了,一会儿进来,丢给她一套钓鱼竿。

  “陆琼姐姐你不会让我拿钓鱼线自尽吧,这可不成,一日妻妻百日恩。”摆着战战兢兢的惶恐表情的许琛暮接了过来,“妹妹我金贵着呢。”

  “我们去钓鱼吧。”陆琼正色道,也不知道是如何产生的这样的想法,似乎和记忆对应,也似乎是当下产生的想法,她记得自那之后她们就是经常去钓鱼,钓鱼,带回去吃了,许琛暮的主意,撺掇着花不几个钓鱼费,耐得住性子就可以钓上来半桶鱼来,陆琼常去,最要紧的是在钓鱼的时候,许琛暮想着晚饭是要吃的,会很安静。

  许琛暮吃了一惊:“啊?钓鱼?”在街道上她大吃一惊,一惊一乍声音不自觉上扬了些许,引来了路人注目,和那日许琛暮的表现一模一样。

  那日许琛暮捂着嘴好像某著名青年相声演员一般露出惊诧的神色:“钓鱼!?好雅致啊姐姐,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姐姐也效仿古人要找有缘鱼?锦鲤?”

  “说人话。”

  陆琼自己兴致正高,怎能容得许琛暮在这里东拉西扯,于是瞥了她一眼,反正就是想去了,许琛暮会安静一些。

  “哦那边蚊子好多。”她心里痒痒,早已是想去了的,可是心痒痒的时候想到那蚊子,身上便也跟着一起痒痒,挠着挠着像是身上也有了疙瘩一般坐立不安,忐忑瞧着陆琼。

  “所以我跟你一起去。”陆琼笑起来。

  许琛暮是吸引蚊子来咬口子的体质,和她坐在一起比任何花露水清凉油驱虫剂都要管用,百虫不侵蚊虫不扰,整个夏天陆琼过得都自在逍遥。

  “等等陆琼,陆琼,秋天了我们去钓鱼?鱼度假去了吧……”回忆置换之后,场景回到现在,许琛暮拉着她的袖子惊愕着。

  不知为何,许琛暮在陆琼微笑着提起钓鱼的时候背后隐隐痒了起来,也不知哪里来的记忆,总之心里是发怵的却是愉快的,仿佛与之相配的记忆是打心底里带着轻盈的欢喜,飞向云端去,甜得满心都是棉花糖。

  第46章 星期三:小王八

  钓鱼根本就是陆琼喜欢的事情,她欢喜坐在那里安安静静一个上午或者一个下午岿然不动等待鱼儿上钩的过程,岁月静好现世安稳,这两句话用来调侃自己,呆着让时间那么流过去,奢侈但很美好,钓鱼钓的是情怀和风景,红叶黄花秋意晚的意境,还有凉风习习自耳畔掠过的温存一抹,还有好像许琛暮不存在一般的独处空间,她们互相给对方留独处空间,在那一刻里在一起,遥遥相望着,重新打量彼此。

  情人间是一定要有彼此的空间,不过分侵扰,才像是两株藤蔓缠绕在一起生得荣茂,而不是互相侵吞着生存空间彼此入侵的物种,她一直这样认为着。

  钓鱼场的老板还在他的小屋里住着,那是个年轻的男人,蓄着长发留着小胡子,在她们闯进去的时候弹着木吉他唱着年轻时候的姑娘和心底的诗,还有你鬓角的白发混着我嘴角的茶,如何如何,那只绿皮鹦鹉在笼子里无精打采地蔫儿着,像是第一次见面那样蔫儿着,耷拉着脑袋看着来人。

  一看见许琛暮,男人抬了抬眼睛,把吉他放下来,倚在门边看着她们,视线投向许琛暮,好像探究着什么:“钓鱼?今天人不太多。”

  许琛暮被他的眼睛盯得有点儿发毛,缩了缩,求助陆琼给她点儿解决办法,她不认识这男的啊怎么这眼神这么耐人寻味……陆琼好像会意一般点了点头:“突然想,人不多正好,我们今天是东边那一块儿。”

  “东边好像有野狗窜进来了,护栏我也没修,我最近写了首歌你要不要听?”男人似乎是和陆琼很熟似的,侧身让她们走进小屋来,那只鹦鹉看见人来就抬起头来:“小王八,小王八。”

  “……”许琛暮默无声息地打量了一眼这个男人。

  好像这个男人在记忆里有点儿影子,她看着面熟,但也不能够全然记起来,但是看见这只鹦鹉说小王八,心底就自动回想起来红烧鹦鹉是个什么东西,满脑子都在想要把这只鹦鹉用热水烫毛扒干净吃掉,好像这只鹦鹉是在骂她似的,这自动就对应上来,于是对它怒目而视,鹦鹉也看着她,好像两只有仇一样互相瞪着,一见面就看对方不顺眼。

  陆琼站在一边和男人说着话,因为常常来,男人知道她是个作家,价钱上一直都给折扣,偶尔心情好的时候是不收钱的,美其名曰情怀,这情怀体现在这是个富二代,包了这么大一片地做钓鱼场,也不在乎有没有人,每天在自己盖起来的小屋子里养鹦鹉,教它念诗,念自己的歌词,鹦鹉原本就不会思考这些充满隐喻的句子,也不乐意念。反而这只鹦鹉好像与生俱来就有一种骂街的气氛,被许琛暮教坏了,所以男人一直对许琛暮看不顺眼,但想想许琛暮这是个舍身请命类型的记者,也是另一种美好的情怀,也就一直没有把许琛暮热水烫毛红烧了吃掉。

  许琛暮和鹦鹉一见如故,鹦鹉说“小王八,小王八,小王八你来了。”许琛暮说你才是小王八呢。

  鹦鹉想我是鹦鹉啊,你怎么能说我是王八呢,蹭了蹭爪子没有理会她,扭过头去梳理梳理毛,许琛暮觉得很是不甘心,敲了敲笼子说小鹦鹉你是不是傻,你是不是智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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