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已入了冬,白木染盼来盼去,白芷与茯苓总算上山了。
那一日降了初雪,冷风卷着一点残雪扑面而来,让白木染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许久未见,白木染能看出来,白芷与茯苓定然是知道些什么的,但却一直有什么缘故不能上山,这一回相见,两人的眼圈都有些红,又与闻人卿在屋内吁吁说了半日的话。白木染也不想打扰她们,便跟着闻人诉一同去山上捡柴,再摸了几个野山芋回来,埋进了炉灰里,打算等晚上再拿来献宝。
哪知道等她一回竹屋,白芷便瞪着两个大眼睛将她堵在了门口。
“白木染!”
“嗯?”白木染素来觉得白芷性子天然有趣,便总要逗她几句,“圆圆你这时候上山来,可没有野兔子吃了。”
哪知这一次,白芷却根本没有搭理她的打趣。
“你简直是色胆包天!”
“……”
“你你你给我说清楚!”白芷看来既着急又生气,脸色都因激动而有些泛红了,“你到底给我家小姐下了什么迷魂药?你居然……居然敢与小姐同塌而眠?”
“……”
白木染听了白芷的话,竟觉得有些好笑,接着,便真的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第35章 .雪夜
照白芷这说法, 白木染深觉自己成了个诱拐良家妇女的登徒浪子。
自己明明也是个女子好不好?
不过没法, 在白芷心中, 她家小姐闻人卿, 那是冰清玉洁如天人,一般凡人绝不可轻易冒犯的, 而白木染,则不过是个不男不女的妖人?大概是第一回见白芷时穿了一身男装, 她就记这么久?道理说得过去, 可白木染不知为何, 笑完之后,心却有点儿虚, 脸也有那么一点儿红。
偏偏这一点小心思正被白芷捉个正着。
“咦咦咦?你居然会脸红?”这一惊叫之后, 白芷突然不知联想到了什么,又大叫了起来,“你该不会要学那别庄里头的玥小姐……”
此言一出, 却切中了白木染藏于心底最隐秘的那一点念头。
白木染一抬眸,却见闻人卿自屋内走出来。
大约是听见了白芷的嚷嚷, 闻人卿也正一眼朝她看了过来。那一双眼睛澄澈可见底, 清清亮亮的映入人心, 其中却也不含一丝多余的情绪与感情。
这样清明的一个人,是否从前以后,都不会为任何人任何事所动?
白木染心口莫名有些憋闷起来。
“是是是。”白木染破罐破摔,竟干脆不要脸起来,“如你家小姐这般绝色, 不论男子还是女子都会动心,我白木染也一样。”
此言句句皆是本意,可说出口来,听在耳中,却令人觉得半是赌气半是嘲讽。
唯有白芷不管那些,性子直,听人说话也不会想那许多,只听了白木染如此说之后,便愈加不满起来,横着身子往闻人卿身前一挡,又朝白木染气势汹汹道:“就你?你不行!你连我家小姐的一根头发丝都配不上!”
闻人卿冷眼旁观,不为所动。
白木染也就对着嚷了回去:“呸呸呸,你说配不上就配不上?可你家小姐就偏要和我同塌而眠!”
闻人卿眉头一挑,总算是开了口。
“今晚你便回仓房睡。”
“……”
白芷得意洋洋,白木染虽有些泄气,但气势上却不肯输,朝白芷狠狠瞪了一眼。
茯苓站在一旁,看来看去,面色却有些复杂起来。
没上山来送东西的这段日子里,茯苓又暗中派人去将这白木染的来历彻查了一番,这一回却查出那朝阳观与幽冥府的人暗地里有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又意外得知了那白木染的身世,桩桩件件的事加起来,总让人有些生疑。她自然一上山就将这些都禀报了闻人卿,可闻人卿听了,却也不见得如何,看来并不打算将白木染赶走。
此时,茯苓再听了白芷与白木染两人的吵闹,虽多半是顽笑,可……
茯苓还是觉得难以心安。
听说那幽冥府中研制有一种极为厉害的迷魂药,若有人中了,便如被勾走魂魄一般,被下药的人所迷惑,从而受到牵引控制。
总不会闻人卿是被白木染下了什么迷魂药吧?
茯苓摇摇头,自己都觉得这想法有些可笑。
她家小姐可是闻人卿,天下间再厉害的药,也药不了她。
竹屋里多了两人,倒真多了不少生气。夜里生了小火炉,四人围坐在一处。闻人卿拿了一卷药书翻看得极为认真,白芷与茯苓则在一旁整理这一回带上山来的药材书册。只有白木染一个人闲得发慌。
她本想给白芷与茯苓帮个手,谁知道才凑上去,就被白芷嫌弃了。
“你什么都不懂,还是不要添乱了。”
最终,白木染只好拣了些花生在小火炉里烤得噼噼剥剥的响,不一会儿,便有一股香味弥漫在这不大的屋子里。
“好香!”
白芷被香味所引,忍不住停了手中的活,朝火炉这边看过来。可再一抬头看见白木染似笑非笑的样子,又赌气将头一扭,只作自己不曾感叹过那么一句。
白木染看得好笑,也不说什么,只是将那些烤香了的花生一颗一颗拨拉出来,再用小碟子装了,递了一碟到白芷与茯苓的面前。
至于闻人卿……
让她那么个素来爱洁的人亲自动手剥这沾了黑漆漆火炉灰的花生,似乎不是很妥。就算是这烤花生就得自己剥了自己吃才觉得香,可白木染也只是这样想一想,最终还是重新又拿了一只干净的白瓷碗,将那烤花生认认真真地剥开,让那花生仁落入碗中,剥了小半碗,才放在闻人卿面前。
“你尝尝。”
闻人卿还未如何,另一边的白芷却是冷哼了一声。
“……惯会谄媚的小人!”
白木染并不放在心上,重又坐下高高兴兴地剥了两颗扔进自己的嘴里。
“少吃些。”闻人卿忽而朝白芷道,“这么晚了,吃这些东西不易克化。”
“……是。”
“将京城来的那封信给我。”闻人卿又道。
白芷赶紧起身,很快便找出一个小小的包裹拿了过来。闻人卿接过那一个小布包,拆开来,却见其内是一个小木盒,盒子上整整齐齐地放着一封信。
“时候不早了,你们两个今晚就在药房睡吧。”
白芷与茯苓自然依言收拾了东西退下了。
什么东西?搞得这么神秘。
白木染一时来了兴致,暗暗挪了一挪屁股,朝闻人卿的方向靠了一点。
闻人卿却并未急着打开那个小木盒,只先拆开了那个信封。信封是极为普通的那种大街上随处可见的,上面也并未写一个字。里头那张薄薄的信纸看来倒是写满了,但究竟写了什么,白木染可看不清楚。
闻人卿一目十行,很快便看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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