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怎么样,无话可说了吧?”白芷又恶狠狠道,“你此时还病着我就不与你计较了!等你好了,乖乖地去给小姐赔礼道歉!要哄得她高兴了才行,不然我们绝不饶了你!”
一碗粥喝下去,白木染居然有些吃饱了的感觉。
这就很奇怪了。
白木染自从病了之后,就总觉得自己的身体和感知都变得迟钝了,喝什么吃什么都没感觉似的。可也许是因为白芷说了那么一通话将她给骂醒了,她突然就悟了。
“晚上能不能送点别的给我吃?”病人白木染开口要求,“药也是水,粥也是水,喝得人都软了。”
“……你还学会蹬鼻子上脸了!”
白芷气愤愤地拿着东西出去了,但毕竟没有拒绝。
到了晚间,果然送了些清淡小菜和一碗煮得比较软烂的米饭过来。
白木染喝过了药,就赶紧吃了起来,好像三辈子没吃过饭似的,大口大口地吃得格外香甜。惊得白芷与茯苓都差点以为她又脑袋发热,甚至以为她烧糊涂了。
冬日里天黑得早,夜晚十分漫长。
白木染躺了好几天,已经有些睡不着了。索性就把白芷与她说的话又想了一遍。白芷说她病得凶险,眼看有起色了,却迟迟不肯醒来。
那应当是……
那个梦的缘故吧?
白木染想起了那个梦,虽然关键处还有些模糊,记不清全部的细节,可是她还记得,当时她很虚弱,想起了许多往事,身体上的痛楚加上心底的,以及在病过去之前知道的关于闻人卿的事,让她变得非常脆弱。白木染当时一心只想逃避,不想面对这许多的问题,所以,才会有一个在黑暗之中诱惑着她,让她就此沉睡过去,永远都不再醒过来的那个拿着糖葫芦的男人。
她好像还记得,当时,她都已经往那一边走了,却又突然听见了闻人卿的声音。
闻人卿说了什么来着?
喊了她的名字,这是肯定的。白芷还说闻人卿其实坐在她身边,对她说了一日一夜的话,却也不知道说了一些什么。她当时病得昏昏沉沉,闻人卿简直是对牛弹琴。
白木染有些好笑地想:这恐怕是闻人卿对她说话说得最多的一次了吧?然而她却没听见,真是太可惜了!
不对,好像……她好像是听到了一句的。
……
“白木染!你说过的,你要陪我一辈子,可如今,你连十年也等不了了吗?”
……
白木染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她好像明白了。
后来的几日里,白木染认真喝药,努力吃饭,病就渐渐好起来了。等她觉得脑袋不那么重了,身子也不那么绵软无力了之后,她提出了要起床走走的要求。
茯苓倒是没说什么,只端了热水给她擦洗,又给她准备了衣物。
而白芷则瞪着她。
白木染急急地梳洗了一番又换了衣服,下床之后直接抓住了白芷,问她:“闻人卿还在药庐?药庐在哪里?带我去!我有重要的话跟她说!”
白芷哼了一声,一掀门帘,也不等白木染便出了门。
闻人世家世代学医制药,每个院子里都设有药庐。闻人卿的药庐就在这院子的后边,单独的一块空地上。这一日是个晴日,地上积压了几日的雪正在慢慢融化,风冷得很,地也滑的很。白木染小心翼翼地跟着白芷走着,一直走到药庐门口了,白芷才道:“你自己进去吧。”
“谢谢你。”这一句是真心实意的,不带一点玩笑。
“谢什么谢!你要是有本事把小姐带出来,我才要谢你呢!”白芷压低了声音,恨恨地朝白木染丢了一句。之后,她也不再多留,很快便走了。
白木染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下。
但也就一下。
她很快就走上去,去敲那扇看起来关得紧紧的门。谁知这一敲,门却自己开了,倒吓了白木染一跳。白木染第一个想到的是:这么冷的天,闻人卿居然没将门关紧,这万一也冻出病来了可怎么办?等她走进去一看,却发现闻人卿趴在书桌旁睡着了。
数日不见,白木染几乎以为自己是眼花了,要不就是看错了。
闻人卿本就是偏瘦的身材,可这短短数日的功夫,她似乎又瘦了许多,面色也不太好,看着很是憔悴的样子。不知是不是这些天以来都没有好好吃过东西,也没有睡过觉。
再一看,这药庐之中果然没有床。
白木染赶紧走了过去,细细去看闻人卿的脸庞,离得近了,却连闻人卿的气息也感觉不到了似的。她心头一跳,吓得不轻,赶紧伸手去探。
——呼吸很微弱,几乎没有。
“闻人卿!闻人卿——”
白木染心惊胆战,整个人都扑在了闻人卿身上,不停地喊着她的名字。而闻人卿则皱起了眉头,终于动了动。
“闻人……”
“你来干什么?”闻人卿睁开了眼睛,却看也不看白木染一眼,只是冷冷道。
“我有话要和你说。”
白木染想了好几天,终于想明白了。她的确软弱胆怯,的确庸庸无能,可她既然喜欢上了闻人卿,既然闻人卿是这样的一种身份,会有那样的一个结果,她就要为了闻人卿而改变,才有资格陪着她走下去。
而曾经对闻人卿说过的话,却是不管何时都绝不会再变的。
“我会陪你一辈子,不是这短短小半年,也不是十年,而是一辈子,这一生这一世。”
哪怕在病弱之中,她也不会轻言放弃了。
她不要什么十年,她要她们在一起很久很久。
——就像世间所有有情人所希望的那样,快活自在,相知相守,共白头。
作者有话要说: ……
今天没有小绿字(。-ω-)zzz
第48章 .遗秘
白木染所说的一字一句, 皆是她在病床上深思过的, 亦都是出自她的真心。
但眼见闻人卿听了, 面上却是淡淡的。
“说完了?”
白木染不明其意, 只得先点头道:“是。”
“出去。”
闻人卿只对她说了这么两个字,甚至连看也没有多看她一眼。
最终, 自认为已经想明白了的白木染还是被冷冰冰的闻人卿拒之门外。
然而白木染并未灰心,只是再也不敢再在雪地里吹着寒风去想了, 出了药庐的门, 就一步一步地走回了离得不远的, 闻人卿的屋子里去。说起来,自从她病倒之后, 便鸠占鹊巢, 害得闻人卿连睡觉的地方也没有,她却还一赖就赖了这么久,不但一点也没考虑过闻人卿的感受, 甚至直到今时今日才想个清楚明白,闻人卿一时不愿理她, 那也是应当的。
再想一想在药庐之中所见的闻人卿憔悴的模样, 白木染更觉得心疼。无论如何……哪怕闻人卿还不愿意搭理她, 她也一定要先想个办法让闻人卿先离开那药庐,回到屋子里好好休息一阵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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