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我真的看到了姐姐,她被一个穿的很华丽的男人带上了马车。我就一路跟去,直到跟到一处高大的宅院门前,眼睁睁的看着姐姐进去。”
说到这里阿茅攒紧了拳头,太阳穴的青筋一跳一跳的突起,危岳雁曲荃等人都没有说话,就这么静静的,听一个少年述说她们此生都未曾知晓的人生。
“这些我都可以忍!但他不该,不该为我姐姐赎身,让我姐姐进了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曲荃适时问了一句。
阿茅缓缓抬起眼来,此时他的眼中已是赤红一片。曲荃本来还想说什么,看到他这副模样立刻闭了嘴。真是遇了邪了今天,一个两个都冲她红眼睛!曲荃委屈的想。
“我不放心姐姐,就去明威将军府应招。我装的很老实,不该说的我绝对不说,不该做的我也绝对不做,偶尔犯些无关痛痒的错,他们以为我就和看上去一样蠢笨,就给了我一个很特别的安排。”
第一百一十三章 已非人间
“他们让我处理尸体,我装作有些害怕, 却又很坚定的接下了这个工作。他们告诉我, 这些女子都是明威将军府的家姬, 明威将军夫人生性好妒, 将军常年不着家, 这位夫人就用各种方法去折磨那些没有背景依靠的家姬,折磨死后就需秘密处理。他们把我带到这座石宫里, 还交给了我几瓶鹅黄粉末,告诉我这是一个月的量。”
“弭罪司的化尸粉。”曲荃点点头。
阿茅顿了顿, 此时他的嗓音已经有些干涩发哑, 但他自己毫无察觉,“最后他们警告我不许将这件事情暴露出去, 还当着我的面把上一任负责这项事务的人作为教学样本,用粉末将那个大活人化了个干干净净。”
“我开始日复一日的处理尸体,每次一批尸体运来我都会很着急的去辨认她们的脸, 幸好,幸好都没有我的姐姐。但是随着送来的尸体越来越多, 我开始越来越担心, 越来越害怕,这么等下去迟早有一天会等到我的姐姐, 我决心不再等着被别人宰割,心里头渐渐升起一个念头:只有毁了这所石宫,只有将这里的事情让更多的人知道,我才能救下我的姐姐!”
“这所石宫的构造远比你们所发现的还要复杂, 进入的入口看上去只有一个,其实是两个。我们的住处更是无所不在,而除了最里面囚室边上的那间以外,其他所有的人都住在各自负责区域的相应密室中。”似乎是要应证自己所说的话,阿茅牵着绳索行了几步,来到一处炼丹炉前,不知道拨动了什么,随着一阵沉重石门与墙皮的摩擦声,簌簌落下的灰尘后面,是一间小巧的暗室,危岳雁和曲荃在远处望了一眼便知,这就是阿茅所说的隐秘的住处。
“我们所有人都被分隔在各自负责的区域里,不能擅自交流沟通,每日作息也有严格规定,如果在不符合规定的时间里走出住处被发现,就会当场被毙。所以在我发现那些女子真正死因,以及地宫内部有玄机的时候,已经过了三个月。”
“这种事情夜长梦多,但我又不得其法,在我最绝望的时候,有一个人出现了。”阿茅说到此处顿了顿,赤红的眸子在危岳雁身前扫过,转而钉在了曲荃的身上。后者被看得莫名其妙。
“是史桩?”一直默不出声的凌秋泛突然问道。
阿茅没有转头,仍旧一双眼睛死死的锁着曲荃,恨不得能在她身上挖出个洞来,隔得很远都能听到阿茅后槽牙扣紧的声音,“不错。就是史桩。”
“那时候负责来送化尸粉的并非史桩,但同在弭罪司里,他发现同僚行踪和平日里不同,就多留了个心眼。我与他初见的那一天,正好是他调查到这里,不慎落入井中。你们也知道,处理尸体的地方就是我所负责的范围,他理所当然的就遇到了正在处理尸体的我。”
“史桩是如何找到这里的?”曲荃觉察出有些不对,“弭罪司的官吏,外出行踪皆受人监视,倘若他每次都尾随同僚,左威卫又岂会不知?”
“原先是,后来便不是了。”阿茅淡淡道。
“此言何解?”
“他发现事情有异后并没有声张,而是根据他同僚的出行时间线推出规律,用计拦截了所有线索,神不知鬼不觉的将其取代。”
阿茅说完,曲荃“啪/啪/啪”拍了三下手,继而转头对危岳雁说道:“你看我们家史桩,如果性子没有那么耿直,做事稍微计较点后果,那他如今坐的官位可能不比我们家杭士程低啊。”
对于这种明晃晃炫耀属下的行为,危岳雁很配合的翻了个白眼。
“我们一拍即合,联手开始盘查整件事情的真相。随着知道的信息越来越多,我们渐渐发现,这件事情远比我们想象的要复杂可怕的多。”
“且慢。”危岳雁开口质疑,“史桩虽被左威卫监控,但至少还行动自由。而你,又怎么去查这些东西?”
阿茅顿住,清秀消瘦的脸颊上,突然扬起一个像在冰湖里浸泡了很久后僵冷的笑,声音轻的像纸糊的风筝,只是那风筝上的水墨颜料一笔一笔皆由戾气画成,“只要是为了我的姐姐,什么样的事情我都可以去做。”
短短十六言,却似说尽千言万语。
这话听来寻常,但细细一想便知其中不为外人道的酸衷苦楚。而诉说着却并不打算再在此事上多做赘述,而是续上方才未尽的话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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