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雅》中曰‘苍,青也。’如何不是蓝色了?”史桩斜过来一眼。
贺游天捅秦广漠一下,以眼神示意:人家是曲荃带出来的人!跟你这种没文化的莽夫不一样!
就在秦广漠深觉有理之际,史桩忽然又道:“不过方才那些都是我随便说说的,名字罢了,叫着顺口就行哪有这么多规矩。”
“你——!”秦广漠眉毛都给他气飞起来,冲出去的瞬间被贺游天捞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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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疆的安未明山谷气候炎热,基本没有什么百姓居住,但正是因其终年高温,植被茂密生灵种类繁多,斑斓如星屑缀满其间,是南疆甚少有的风景秀丽之处。但说其秀丽不如艳丽更为恰当,那些色泽鲜艳明亮的装饰物尽是些致命的毒菌毒虫,所以虽然这里景色陆离却人迹罕至,彻底成了玉长虫一类的剧毒生灵的天堂。
平心而论,危岳雁在南疆这种地方染毒,真是一点儿不冤。
听史桩说玉长虫喜阴湿之地,深居简出,一次进食后能消化很久,所以一般很少能有机会看到它的踪迹。唯一的办法就是一个字,等。也正是因为此处与其他危机四伏的地方相比要安生的多,稍微有些恢复的危岳雁还是比较适合来捉五毒中生性最懒的玉长虫。对此危岳雁本人表示有些哭笑不得,她只是大病初愈,并不是残废,这个言论被在场所有人无情反驳。
根据史桩描述的地理特征找到玉长虫的巢穴后,危岳雁和凌秋泛就寻了处巨石,垫好绒垫攀了上去。她们带了足以支撑七日的水和食物,做好日以继夜等在这里的准备。
入夜前,凌秋泛和危岳雁在巨石上搭好了帐篷,这处幽谷处处都是毒物,危岳雁慎之又慎的在帐篷周围洒上史桩临行前给的驱虫药粉,凌秋泛则用刷子在帐篷布料的衔接处刷上一层厚厚的粘浆,若非有史桩给的这些东西,她们亦是不敢深入此地的。
浅橙黄的余晖从两座高峰的罅隙间消失,夜幕降临大地,幽谷中的毒菌毒虫泛起危险的萤光,像一盏盏徐徐移动的灯烛,却并非人间的灯烛,要更诡秘,更幽邃,凌秋泛掀开帘子一角,眼前光怪陆离的景象令她仿佛深陷鬼域妖城。
“怕就别看了。”危岳雁将微微颤抖的身躯搂入怀中,顺手将帘子遮拢到密不透风。凌秋泛依偎在她怀里思绪乱飞。
“秋泛。”
“嗯?”
危岳雁抚了抚怀中人垂至腰身的发丝,“怎的不睡?”
“睡不着。”凌秋泛顺势蹭了蹭抚上发顶的掌心,反问道:“将军怎的还不睡?”
头顶处沉默了一会,突然传来一声轻笑,凌秋泛也跟着她笑了起来。
“我还在想白日史桩的话。”危岳雁抚着妻子的头发,将人拉起来靠在自己怀里搂定方等来一句问语。
“你是说,史大人说的那句,关于曲大人的话?”
危岳雁点点头,却话锋一转,提及了以往,“我是不是还未同你说过我之前的故事?”
“三年前我不辞而别,回到金陵与二叔重逢。彼时二叔刚伴驾亲征归来,拓了些人脉,便把我安排在他的队伍里。我就像从前一样跟着二叔南征北往,过了一年又一年。渐渐的我发现这样下去就像在撞大运,机会太渺茫了,我每日在边陲征战,混迹在一众普通士兵里面,再突出的表现也会被上一级军官抢去功劳,即便有幸得了赏赐也不过一个无名之辈。离我的目标太远太远了。”
“于是,我按耐不住了,我等不及了,我迫切的需要一个机会,能够让我接近皇上,御前立功。”
“或许是多年的期盼终于有了作用,我等来了一个伴驾亲征的机会。我和二叔四方打点,终于进入了亲征的队伍中。但是君王所在的军帐永远都是已经功成的将军们才能涉足的地方,我和二叔想要进去比登天还难,拼了命的杀敌根本就没有用,因为你会发现在君王亲征的队伍里身边每一个将士都和你一样在拼了命的杀敌。”
“我和二叔都知道这样的机会,恐怕再也不会有了。”
“我们更知道,想要最快获得君王赏识的办法,就是把命,献给他。”
“我不忍二叔涉险,只能想别的法子。斥候探来前方数百里外有山林阻路,皇上根据这个原因改变了原先的战略计划,并提出此计定后不容有变,凡谏者死。”
“我知道他虽强硬不听劝谏,但是布置的计划确实因地制宜万无一失,纵然我冒死请见也并不能献上与之大相径庭的良策。上天似乎堵住了我所有的道路,没有机会来青睐于我,那么我就自己创造机会。”
“接连数日,我都从马厩里偷出战马远赴数百里外,伐木焚林。”
凌秋泛听到这里猛然惊坐起,“你酿造了山林大火?你知不知道——”
“我岂能不知。”危岳雁合上双目,“无数生灵因我而死,我毁了它们的家园,毁了它们的一切……但既然已经开始做了,就要做到底。”
“战马连日劳累会显露疲态,我便隔两日更换马匹,结果却被看管马匹的士兵发现了行迹。”
“你杀了他?”凌秋泛眸色闪烁,等待她的答复。
危岳雁却苦笑着摇了摇头,“一来,当时的我并非他的对手,二来,若当时我杀了他,又岂能有今日的秦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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