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毫无预兆的爆发,敌方很快就接上了一名替补,继续往返军师与主军之间。每每一通往返都能带来随之而变的阵型布局。他们仿佛根本就不怕贺游天和这张陇息城中尘封已久的天下第一弓,通报员死一个就再接一个,故而贺游天在放出第一箭以后便不再放第二箭,杀之无尽替之无穷,石弓的箭却是有尽的。
三辆马车亦磐石般纹丝不动,谨慎到极点的神秘军师仿佛一瞬有了万千豪情,要同危岳雁他们豪赌一场,三辆马车择其一。
其实这有何难,发三箭射死三人,真军师必定在其中。但是贺游天很快发现这并不是一个好办法,石弓耗力耗时,第一箭是出其不意,待到第二箭时石弓台已成众矢之的,即便他有这个心也没这么多条命。只得跑到秦广漠身边与之一起投入战斗。
石弓台久久无人,敌兵亦将全部心力投入到战斗之中,无人再去多费精神顾虑一个无人之处。也没有人发现石弓台被人挪了地方,一个身影潜伏在石弓之后。
曲荃凭着自己的判断选准目标,伸手把住强弓弓弦用力一拉——
纹丝不动。
她这才反应过来,手上这把乃天下第一弓,之所以射程几远是因它能承万钧之力。这样的巨弓单凭她一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怎可能拉开呢?
但是机会只有一次,已经有个别人开始关注石弓这边,随即被掩护她的□□手射成活靶。如果她一回去,势必引起更多的注意。
不行!再试一次!
曲荃奋力拉弦,整条手臂紧绷如铁一口白牙几欲咬碎,也不过拉开一寸之距,丝丝酸胀在麻感渐渐消退的同时像一条条细蛇蜿蜒着舔上臂膀,强行撑开的弓弦紧紧勒入血肉,一点点殷红滴落在苍白的石台上。
曲荃仍在咬牙继续,但上天似乎不打算给她更多的时间,眼角余光瞥见城楼下三支弓箭寻到了她的方向,箭矢破空划出一寸一寸的向她的胸口袭来!
只差一刻只差一刻!
曲荃整个人都已经开始颤抖,巨大的石弓耗掉了她所有的力气,三支箭矢也齐齐飞到跟前——
铛!铛!铛!
三声金铁相撞的声音炸在耳畔,箭矢应声而落,曲荃猛地一抖还未及反应过来,一阵暖意自后背袭来,痛冷交加僵硬在弓弦上的手掌被人握住,强横的力量带着她将这把万钧之弓硬拉开来。
曲荃睁大双眼看着近在咫尺的华容,着急出口:“你知道射哪个吗!”
危岳雁凝神瞄准,直接用动作代替回答。
只听巨弓弦鸣,若雷动九天。
一支箭矢破层云而出,挟万钧之势隐虎啸之威,笔直的朝着目标呼啸而去!
一箭穿喉。
第二百零二章 所向披靡
那身影正通报完第一辆马车,还未跑到第二辆马车跟前便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敌军后军爆发出一阵骚乱, 三辆马车的帘子移动, 从里头冲出三个人都是清一色士兵的打扮, 他们围上倒下的尸体, 跪下去行了一个北秣王室至高无上的天礼。
曲荃遥遥望着刚想转头就被危岳雁一把压在了石台底下,接着耳边闪过几道疾风乒铃乓啷的声音响了一地, 还未反应过来就被一股大力拉到了城墙下的隐蔽处。这才背抵着城墙缓缓滑坐在地上,舒出一口气。
危岳雁在她身边坐下来, 突然心头一感转头往旁边看去, 正对上曲荃的目光。二人相视一笑,颇有些劫后余生的意味。
“穆帝力这回死绝了。”
“哦?”曲荃佯装不解, “那不过是一名通报的士兵,与穆帝力有何关系?”
其实她看到危岳雁那一箭射对自己心里目标的那一刹,是万分讶异和激动的, 同时又难以置信的感到理所应当。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或许这就是玄之又玄的默契。无需多费口舌, 只一眼就能抵过千言万语。
但是此时此刻, 多年形成的劣根性还是战了上风,她突然就想逗逗这个默契的伙伴。
可能是因为气氛太好, 危岳雁此时一点都不想揍曲荃反而还有点想笑,“在那些士兵行王室丧礼之前我并未确认那就是穆帝力,只能够确定我要杀的神秘军师是哪一个。”
曲荃挑眉,因为严谨如她, 也是在那几个士兵行王室丧礼的那一刻,才敢确定穆帝力的身份。危岳雁兀自看着弥漫上天际的狼烟耐着性子答道:“我的判断主要依据三点。其一,我先前听你说过,穆帝力多思多疑,任何事情都会做好万全的准备。这样的人胆子往往也很大,因为他们极度自信,相信自己能够保护好自己。所以他选择了一个看似最危险的地方来隐蔽自己。”
“相比于三分之一的被杀危险,通报兵的位置则更安全。胆子再大,也不会舍命豪赌。”
“其二,依照三辆马车看来,应该也配上三名通报兵,可事实却是只有一位。那是因为他事事尽美,且只信自己。不认为有人能模仿的和他一模一样,更怕别人会在行动中漏出破绽,所以只有他一人通报。”
“其三,他给自己安排了四个替死鬼,四个替死鬼除去马车里的三个以外,就是那名一开始上来被游天射死的通报兵。当我们发现通报兵杀之无尽后,就会将注意力全部放在马车上。谁的命会这么尊贵?需要这样设防保护?答案毫无疑问。”
危岳雁说完颇有些得意的扭头扫了她一眼,揶揄道:“如何?曲先生,学生讲的可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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