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锦和画眉见状立即从两侧出列,随行与自家大人身后。
在大夏,若有夫君对妻子犯下大错乞求原谅,便会铺上十里红毯将妻子从娘家迎回。迎接妻子之时必须手持红毯,膝行与地,一步铺一尺,直到铺到自家妻子所在的地方为止。由于曲荃官职过高,膝行闹市不甚雅观,曲老太君“特赦”她可以步行。
曲荃走到凌雪霁面前,正欲拱手行礼,却正正对上一脸玩味似看着她的阿茅。
曲荃:“!!!”
凌雪霁:“……”
众人:“……”
原本热闹的街头一下子静默如死,气氛往诡异的方向愈演愈烈。
曲荃不受控制的瞪大一双美目,伸出一根颤抖的手指,“你!他?!”这货怎么出来了啊!!
凌雪霁欲哭无泪,她哪知道会这么巧!完了完了完了自己的身份可千万不能暴露啊!!一旦暴露便是功亏一篑!
菡师爷扶额,虽然他很不想在这种时候说话,但是看到凌雪霁突然紧张的神情,和曲荃明显大脑失灵的模样,他觉得自己的肩上落下了沉重的使命。
“阿茅给了我们极其珍贵的线索,现在要回右街衙看他姐姐留下的东西。”他特意把“阿茅”两个字说的重了些,像是提醒曲荃阿茅还在场,此人日后说不定还有用处,切不能暴露雪霁身份。言落,菡师爷长眉微挑,“那,尚书大人这是?”
画眉挺着胸往前一步正欲开口,却被曲荃不动声色抢先一步。阿茅几乎是惊恐得看着曲荃笑容可掬的对着他拜下来,声音高的恨不得全天下都听得见。
“曲荃拜谢阿茅小兄弟救我金陵百姓于水火之中。”
第五十章 羞涩尊前
阿茅:“!!!”
凌雪霁:“???”
众人:“………………”
曲荃在尚书府中得到消息,说阿茅的姐姐仿佛已经逃脱虎口还未阿茅留下了些许线索, 所以暂时无所谓阿茅在公众视野范围内与他们走的亲密了。阿茅能得到一些线索说明他还有其他的手段途径, 若是雪霁的身份暴露, 后续恐怕是得不到阿茅的帮助。两弊相较取其轻, 曲荃秉着死就死了案情大于天的崇高理念, 在迎妻的十里红毯上对着一个五百服开外八千竿子也打不着的少年,屈膝拜了下去。
但是她心思缜密, 不代表别人也能这么思虑周全。画眉首先就被震撼了,她倒吸一口凉气忙扯了扯集锦的袖子, “咱大人这是要纳男妾吗?”
她没控制好音量, 周围的尚书府下人以及菡师爷一众人都听见这句惊世骇俗的话语,一个个低了头在心里揣测, 都觉得曲大人这番行事好像确实是这么回事。知道凌雪霁身份的都不约而同觑了她一眼,心中长叹,如此美娇娘过门不及三月, 竟然就要被自家夫婿宠妾灭妻,落得独守空闺的下场, 皇城脚下官宦之家当真腐朽。
凌雪霁在一片此起彼伏的轻叹中缓过神来, 她没管面前脑袋快低到地底下去的曲荃,走到阿茅身边蹲下正欲开口安慰却见阿茅额头青筋一跳。
“曲大人您这是什么意思?”
这句话问出之后金陵城的街道上突然又寂静下来, 夏台刑狱司大门口的茶摊上飘出茶叶清香,在这静谧的气氛里格外明显,茶汤热气一点点飘散,曲荃则半晌未动, 就在早先想要一走了之后来拗不过自己心底的良知还是留了下来的菡师爷准备打个圆场给曲荃一个台阶下的时候,曲荃“霍”的一下站了起来,把面前的阿茅差点惊得摔到地上。众人抬眼看去,只见曲大人一张从眼尾红到了耳根的脸上满是大义凛然忧国忧民的悲壮神情,她广袖一扬,昂首凝目,仿佛看见了千古名臣黄土冢向晚而立,夕阳洒下的金辉里是一行行深隽的碑文。
“阿茅小兄弟。”
曲荃的声音仿佛凝结了东海玄铁那般沉重,“连环血案一出,满城人心惶惶。右街衙众人对着成山的卷宗望眼欲穿,虽有线索却不知其所指,虽有嫌犯却未见其所踪,虽有证人却难辨其所言,案情若坚冰难破,物证似管中窥豹,一连数月竟毫无进展。曲荃惭愧,身为刑部尚书却不能分百姓之忧解百姓之患,每日徘徊踌躇于停尸房前,再不敢前行一步。就在这艰难滞涩之时——”她声音骤然提高,“阿茅小兄弟你!竟然甘冒风险,不惜排遣万难拖着患疾之躯连夜来到右街衙前,将你所知道的珍贵证据带给我们!”
“此举有泰岳之重,犹渤海之深,堪比父母生养之恩,不逊西席再造之情!可及良医济世之德!阿茅小兄弟!”曲荃满面激动双目噙泪,广袖一扬再结作揖之势,“请再受曲荃一拜!”
言落俯身拜倒,在场之人无不掩面拭泪,唯有知情的菡师爷在广袖的掩映下笑到抽搐。
阿茅嘴角微抽,实在是听不下去了,转头对一张脸都埋在袖子里的菡师爷问道:“我们能先走了吗?”
菡师爷忍笑抬起头来,对着他点了点。
曲荃跪了很久,视线里出现一双彩线穿蝶翘头履,然后一道柔和中不乏强硬的力道将她从地上扶了起来。
凌雪霁:“人已经走了。”
曲荃抬起头揉了揉酸疼的膝盖,长舒一口气。
凌雪霁见状弯腰去替她揉膝盖,边揉边抬头问:“跪一下就可以了,干嘛还跪另一下啊。”
曲荃揉了揉凌雪霁的脑袋,噙笑道:“还不是为了让你的心血别白费。”话语间染上了些她自己也未曾发觉的宠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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