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唤太监看了宋屠苏一眼,道:“请将军稍候,咱家这就进去通报。”
“有劳。”宋屠苏淡淡道。
不紧不慢地进了营帐, 没过一会儿,传唤太监出来,对宋屠苏道:“皇帝让将军进去。”
略微诧异地看了营帐一眼,宋屠苏却没再说什么,抬脚往营帐门口走。那里还站着两名将士,此时都不着痕迹的看了宋屠苏一眼,却没有过多的表示。
进了帐篷,宋屠苏跪下。
外面突然起了骚动,能听到妇人隐约的喊声,“皇上,皇上,民妇冤枉啊。这天还能大过皇上么,旁人罔顾性命,随意杀人,皇上、皇上请为民妇做主。”
这话喊的不伦不类的,但在场之人恐怕全部都能听懂。
皇帝的营帐中,除了皇帝和宋屠苏,还有几个熟面孔,脸色依旧有几分苍白的郑琰锋,还有微微低着头的宁宜修,以及几名老将和老臣。
很明显宋屠苏进来的并不是时候,而这其中又有多少人参与导演,无从得知。
“带上来。”皇帝沉声道。
外面喊话的声音顿时就变小了,没过多久便有个蓬头垢面的妇人被带上来,跟宋屠苏并排跪着。这样看上去有些讽刺,宋屠苏却还是一动未动。
“你有何冤屈?”皇帝问。
妇人跪地磕头,有条有理地说:“民妇本是垒城县令的发妻,可……一夜醒来,老爷被人残忍杀害,民妇多方奔走才得知,杀人的一路到了京城,便跟来请求皇上帮民妇做主!”
说话的时候,妇人转头盯着宋屠苏,眼中露出惊恐的神情。
“怎么?”皇帝上本身前倾,问,“别怕,朕给你做主。”
“这……”妇人继续磕头,很快额头磕破流血,她才说道,“杀人者……正是民妇身边这位。”
目光灼灼地看着妇人,皇帝立刻问:“当真?”
“民妇哪敢欺瞒皇上,千真万确。”妇人说着,似乎坚定了许多,眼睛再次看向宋屠苏道,“民妇还有证据,只是路途遥远,可能需要些日子才能送来。”
突然摆了摆手,皇帝直接喊道:“来人,把宋屠苏拿下,关入天牢。”
猛的抬头看向皇帝,宋屠苏刚想说什么,忽然注意到郑琰锋的动作,便不再说话。
身后进来两个人,他们想要架起宋屠苏,后者却猛的站起来,深深看了妇人一眼,转身跟着士兵离开。
偏僻的小帐篷里面,苏绾坐在炭盆前面,道:“张氏见到皇帝了?”
“见到了。”玲儿拿出馒头片,放在炭盆上面烘烤,很快就有焦香焦香的味道。
外面一个不起眼的家丁呼哧呼哧跑过来,站在帐篷外面,仔细打量后才高声道,“请问苏小姐在里面吗?”
“进来。”苏绾道。
家丁钻进小帐篷里,顾不得鼻子冻的通红通红,低声道:“我家少爷让我传达,将军已经被皇帝关入大牢,今日变回回去,他会想办法让小姐见将军一面。”
仿佛早就想到这个可能,苏绾并没有多么激动,她很冷静的站起来,让玲儿伺候自己换衣服。
猎场外围,苏绾站在那里,远远地看着宋屠苏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风有点大,吹得眼睛疼,有眼泪流出来。
走上前,苏绾看着面无表情的宋屠苏,忽然笑了笑,道:“你说……我们还会再见面吗?”
“会的。”宋屠苏伸出手,摸了摸苏绾的手,道,“郑琰锋会帮我,牢里的日子应该不难过,只是什么时候出来,恐怕要看天意了。”
“天意不可违。”苏绾收回手,塞了一包吃食过去,轻声道,“去吧。”
被风卷起的尘土很快模糊了视线,苏绾却一直看着宋屠苏离去的方向,她知道其实只要宋屠苏想,就完全可以只身离开这里,天大地大,总有她存身的地方。
可是她没有,反而说看天意。
路上已经看不见她的影子,苏绾觉得全身冰冷,她下意识裹紧身上的大氅,转身往回走,“哪有什么天意,都是人。”
回到帐篷里,拼命的烤火,拼命的烤火,可身体还是暖不起来。
临走前玲儿放在炭盆上烤的馒头片,早已经焦黑焦黑,散发着焦糊的香味儿,苏绾拿起来,放在掌心碾碎,终于找到一丁点儿没有烤焦的白色。
捡起来放在嘴里,馒头的香味已经消失,只有焦糊的苦味。
“玲儿,你亲自去找老钱头,让他来见我。”苏绾脸上的表情依旧淡淡的,却拒绝玲儿递过来的吃食,窝在帐篷里,准备睡觉。
到处都冷冰冰的,根本睡不着。
老钱头就在猎场中,不多时便来到帐篷外面,苏绾赶忙起来。
进了帐篷,老钱头看着苏绾憔悴的样子,忍不住道:“您应该保重身体。”
“我没事。”苏绾淡淡的说着。
一直藏在贴身口袋中的木牌,被苏绾慢慢拿了出来,她经常把玩,不知何时,木牌上面的纹路竟是变得更加清晰,仿佛天生便存在一样。
平静的看着老钱头,苏绾觉得自己前所未有的冷,却也前所未有的兴奋,她心中想念的,思索的,曾经幻想过的,此时变成了真。
“可以吗?”苏绾问。
有些激动的看了眼木牌,再看向苏绾,老钱头颤声道:“可以、可以。这么些年以来,我们期待的便是此时此刻。只要您愿意,便只需要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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