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颜兮不说话，谢长安笑了：“怎么，连你都不敢说话了？”
颜兮抓抓头：“娘娘，颜兮的命是您的。如果是为了您，就算去死，颜兮也不怕。可是颜兮不明白，为什么您要冒这个风险呢？这些年，您不是都已经……已经认命了么？为何突然要……冒这个风险？他，真的值得么？”
虽知自己言语放肆，但颜兮还是脱口说了出来。
这，是她陪伴谢长安多年，看在心里的——别看谢长安平时放纵风流，即便是在皇宫也一样纵情纵性，但实际上还是没有真正过分的。她的放纵，左不过是在脾性上任性，并不会真正动摇后位。可以说，这些年虽然她明面上不顾谢家安危，甚至存心给谢家招祸，但真正在内心底，她还是认命了的。她在后位上，以自己的身份守护着谢家。
正因为如此，她这些年才如此痛苦吧？
毕竟，她从不曾真的任情任性过。且，她的内心，早已认命啊。
谢长安不说话了。
她从没想到，会有人突然跟自己说这个。
这么多年，从没有人跟她说过这个。或许是不敢，或许是不知。
如今，一直陪伴在自己的颜兮，竟直白说了出来，倒是叫她措手不及。
颜兮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低头等着惩罚。
谢长安虽然平时对她惯着些，却也有自己的凤威与莫测。若真惹到她了，她哪怕赐自己一死，只怕都是可能的。
以前，也不是没见过谢长安醉酒寻欢后喜怒无常，鞭笞宫女太监，乃至妃嫔。
然而，等了很久，却并没见谢长安发脾气。
她只是一直沉默。
颜兮也不敢说话，只能跟着她沉默。
良久，谢长安才开口，声音清幽如梦：“是啊，我本来，已经认命了。可是，如今，我不想了。”
“不想，不想什么？”
颜兮颤抖着声音，问。
“不想认命了。”
第30章 值得
颜兮不可置信, 望着谢长安。
她不敢相信，这话是谢长安说的。
“娘娘，您真的……什么都不顾了？”
倒不是颜兮对谢家有感情, 觉得谢长安应该顾及谢家，而是她跟了谢长安多年, 清楚知道谢长安内心的真实想法。
别看谢长安平时怨念父母，但她内心里却是一直渴望父爱母爱的。
其实, 不光是父爱母爱，任何爱谢长安都渴望。
亲情、友情、爱情, 因为谢长安轻易得不到，所以更加向往。
她的亲情里，充满了利用和算计。
而身为一个将来要去做皇后的高门贵女, 也是交不到真心朋友的。侍女们跟她不是一个层次，心态不同，当不成真正的朋友；而跟她一个层次的其他高门贵女，只会跟她攀比, 嫉妒她。谢长安又极聪慧，看透一切后便不再强求, 自此熄了交友的念头, 明哲保身自去过自己的日子了。
爱情嘛, 因为经历了亲情和友情的失望，她原本是不奢求的。可偏偏, 沈傲雪给了她一份跨越生死的爱情, 让她终身难忘。这是她从未有过的温暖, 所以自此将爱情放在了最高的位置。
看起来最无情的人，其实最多情。
正因为如此，颜兮才不信谢长安真的会什么都不管。
然而，谢长安只是淡淡一笑：“我顾得了谁？谁又会顾着我？浮生沉重，能过好自己就不错了。”
颜兮哑然。
这样的话，她还是第一次听说。
不过，细细一琢磨，似乎还真是那么回事。人活在世上都不容易，自己的生活负担已经够重了，又哪里挑得起太多别人的人生？
颜兮微笑。
她家皇后，从来都是这么聪慧。
“那您准备怎么做？”
既然自家皇后娘娘已经打定主意了，颜兮就一门心思护主。
反正，她心里从来只有一个人，那就是自家皇后娘娘。
唔，想到这里，颜兮心里顿了一下。
或许，现在心里……呃，又多了一个人呢……
没来由地，她的脑海中闪现出那个哭包小亲兵的样子。
咳，真是。大约是那个哭包作为一个兵士模样，却偏偏是个动不动就爱哭鼻子的，所以自己印象特别深吧？
嗯，就是这样！
颜兮强行把心中的那张脸压了下去，专心为自家皇后操心。
“娘娘，纸包不住火，这事早晚会被皇上知道吧。”
谢长安淡然：“我并没有打算包。我会去找皇上。”
“什么？！”
颜兮大惊。
皇后娘娘这是要疯了么？居然要去找皇上！
疯了！这一定是疯了！！
就算皇上再宠她，也不会允许这么肆无忌惮的绿帽吧？正常男的都受不了啊，别说是皇上了！
“娘娘，您一定是开玩笑对不对？”尽管，颜兮知道自家皇后并不会开这种玩笑。
“本宫自然不是开玩笑。”
她当然不是开玩笑。
她从来不会拿重要的事开玩笑。
而这件事，目前就是她最重要的事。
“可是娘娘，皇上一定会发脾气的。”
谢长安没有反驳。
显然，也默认了这样的结果。
“娘娘！”颜兮哀声，“他真的值得您这样做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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