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衔突然笑了,和以往暧昧的调侃不同,这次是真正的常怀大笑,甚至笑的连肩膀都在抖。
安璟莫名其妙看她一眼,帮她把另一只手的手心也涂好,收起药膏。
要站起身时却被莫衔一把抓住手腕,刚才还说自己手心发疼的人,力气倒是用的不小。
莫衔仰头看她,眼底带着流光,说出话还是那么不正经,但语气却认真的不行,“你一直都这么会照顾人吗。”
安璟从小就被迫学会独立,照顾安阳,她担心安阳没了父母会失去最基本的教育,所以就算打工练习再辛苦,她每天也会抽出固定的时间教她功课。
不止是学习,生活点滴安璟都得帮忙,小姨家里的担子已经够重,加上姨夫整天无所事事,表哥任性霸道,安璟只和安阳说,想要什么想吃什么,都不许找别人撒娇,只可以来告诉姐姐,真正有用的东西,姐姐会帮忙买。
时间久了,安璟才发觉她似乎已经把照顾别人当做一种本能,初见葛子介的时候也是一样……下意识把那个不苟言笑的女人当做安阳来照顾。
想想也为自己当初的大胆觉得好笑。
莫衔在她眼前打了响指,“你要是一直对我这么好,小心我真的喜欢上你。”
“咳咳咳!”帐篷里的第三人终于忍不住出声打断,万屿拍拍衣摆站起来,“导演在催了,快点出去吧。”
然后她掀开帐篷的一角,站在原地,定定看着两人。
安璟很快反应过来,放下药膏,就往外走,莫衔慢一步跟上,万屿先她一步出去,放下的帐篷帘子,将莫衔挡在里面。
安璟再照着导演的要求跳了一边,顺利进入下一场戏。
从这里开始要有台词了,但根本不需要安璟用心去背,因为舞女只有一个字的台词要说。
我愿意。
剧本设定,宴席上莫衔饰演的俘虏一眼相中与公主长相极为相似的舞女,坐席上方的公主她求而不得,可眼前的舞女却像一个高质量的复刻品,可以让她随意摆弄的复刻品。
于是她向皇帝提出条件,用她母亲留给她的嫁妆——一对上好的玉貔貅与皇帝作交换,留下这个舞女。
只是公主出声拦下,说舞女是个活物,理应问过她的想法才是。
于是舞女被带到莫衔跟前,被迫回答她的问题,才有了安璟这三个字的台词。
舞女知道如果一无所有的从这宴会离开就会回到过去噩梦一般的生活,也许等她年纪再大一些,奖赏没那么多的时候,主人家就会强迫她卖身,她死都不想。
方才的急阵雨变小了许多,雨丝像羽毛一般从空中漂浮下来,轻轻落在安璟身上。
她冷,但更多的是紧张,或许她所谓的演技在练习生中足够出众,可真要放到台面上来和这些前辈们比,安璟很吃力,莫衔一入戏身上气场就像完全变了一个人,安璟一直被她压着,表现的很拘谨。
有了之前那只舞的惊艳,陈导对安璟的要求更严,喊了好几次卡,就是没一次足够达到他心里的合格线。
“安璟,不要紧张,就用你刚才的那种状态,表情自然一点。”
安璟咬住下唇,如果只是她自己在这里一直重复拍被雨淋没关系,可是旁边那么多演员也陪着自己一起,她心理压力太重了。
“小璟,要不然你就把我当成莫衔来看吧。”莫衔看安璟缩在衣摆下的手捏成拳头,知道她心里的负担,但越紧张越想表现往往会适得其反,“我不是总逼着你做你不喜欢的事情吗,把我当做那个讨人厌的莫衔,你演起来会顺畅一些吧。”
“你可以的,你从来没有失败过不是吗。”莫衔掌心覆在她的头上,往下顺了顺。
“安璟需要休息吗?”导演见两人动作,还以为安璟有哪里不舒服,“不舒服的话休息一下。”
才刚因为阵雨休息过,安璟怎么可能再让剧组因为自己一个人的工作能力不足延迟进度。
“导演,我再试一次。”安璟对他摇摇手。
转身闭上眼,脑子再次过一遍剧本,回忆她读的时候,感受到的舞女那种别无选择豁出去一搏的感觉。
导演已经喊了开始,她将借住在小姨家那种寄人篱下的感觉带入到戏中,舞女此时的处境也是同样,她必须在毫无退路之下做出最好的那个选择。
“听见公主的话了吗,你是否自愿留在我身边。”莫衔的声调慢悠悠的,眼神斜着台上端坐的那抹身影,手指却轻佻地挑起安璟的下巴。
安璟被迫抬起头,眼底有些慌乱,舞女试图从眼前的女人身上找到一些安全感,却卑微的发现这人看自己的眼神就像在看毫无生命的物品一般,不带生气。
明明嘴上是笑着的,眼底却如北极的雪一般冷,冷的刺骨,一阵风吹来,安璟下意识打了颤,在外人看来却以为是舞女被那眼神吓到后的反应。
第60章
细密的雨丝飘在她的发上, 睫毛上也落了些, 沾上湿气的睫毛微微下垂, 为她的眼蒙上一层雾气。
此时的舞女明白自己没有其他的选择,她知道, 自己要是不应下,就会立马成为毫无用处的废品, 只有死路一条。
她颤了颤睫毛, 极度的恐慌让眼角染上一些红色,看起来分外惹人怜惜,“我……愿意。”
“好!卡!”导演的情绪终于回来一些, “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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