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张床除了被子看得出是买来的,其它物件几乎与捡破烂无异。
林锦云又再度红了眼,感觉眼眶热热的,泪珠眨眼间就掉了下来。
她想感受下躺在这张床上的感觉,便在床上坐了下来。
果然又硬又硌。
但她没吭声,又继续躺倒下去,头枕着扎人的米袋枕头,身下垫着沙沙作响的纸皮褥子。
她望着头顶低矮压抑锈迹斑驳的铁皮棚顶,听着不知从哪个缝隙里吹进来的丝丝冷风声,缓缓闭上了双眼。
躺在这样的床上,果真是难受得很。
而那个她曾捧在手心里,费尽心思去呵护的人,却不知在这里躺了多少个日夜。。
叫她怎能不难过呢?
蒋兰见林锦云往那帘子后头去,却也没拦着,想着反正总归是会发现的。
但她这下不想跟着进去,免得惹她伤心。
于是,她索性先把饭吃了,随林锦云自个先待着。
过了一会儿,蒋兰吃完饭,归置好灶台,拉上了铁棚的门,这才往帘子那儿走去。
她才一走进就看到林锦云躺在自己床上闭着眼一动不动,如果不是湿润颤抖的眼睫毛出卖了她,蒋兰还真以为她就这么睡着了。
她盯着林锦云看了很久,最后还是叹了口气去拉过床尾的被子给她盖上,嘴里不忘念着:“怎么也不盖被子,当心着凉。”
林锦云慢慢睁开眼,抬手揉了揉眼眶,侧过头拉住蒋兰正在给她掖被子的手:“你也躺上来。”
“我不困,你睡吧。”
“我也不困,你上来,陪我躺一会儿。”
“不了,我还得做事。”
“做什么事?”
蒋兰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林锦云却突然发现她手上的异样。
五根指头全染上了一层厚重的橙黄颜色,连指甲都透着一片淡黄,手掌摸起来粗糙极了。
她忙又抓过蒋兰的另一只手细看,竟也是一样的情况。
“这手怎么了?怎么黄黄的,这被什么东西染到了?”
蒋兰忙收回手,“没什么,做了点手工,不小心染了些颜料上去。”
“不对。”林锦云忙又拉过她的手闻了闻,“怎么还有股金属味道?你在做什么手工?”
“没什么?”
“你不说,我就自己去找。”
林锦云说着就坐起身下床去,蒋兰拦都来不及。
这地方本就不大,林锦云才刚一下床就发现了一处可疑。
床尾堆放着三个塑料米袋,全都鼓鼓胀胀的,上头露出一片金黄色。
她忙走过去伸手拿那米袋。
“你别翻了,一会儿该弄皱了!”
比起被林锦云发现,蒋兰似乎更在意袋子里的东西,马上凑了过来将林锦云手里的袋子拽了过去。
尽管她把东西拽走了,但那袋子没有扎口,林锦云还是将里头的东西看的一清二楚,那是一整袋折好型用绳穿成串的金元宝。
她又瞧见三个米袋下方有个纸皮箱,便拿开另两个米袋,蹲下身去翻开了箱子。
里面是大半箱未折的纸钱。
一股重金属气味扑鼻而来,林锦云立即就知道了谜底:她帮人代加工金元宝赚钱,手指上那些橙黄的色块和浓重的金属味是长期折纸钱后留下的。
“这些...你折多久了?”
“也没多久,就最近。”
可那十根手指都已染遍了颜色,甚至都渗透进了指甲,怎么可能如她所说的没多久。
林锦云心痛极了,垂头望着这一箱纸钱闷声道:“这些纸都有毒的...”
“没毒的,就是闻着臭一些罢了。”蒋兰不愿她再深究,忙归置好东西拉着她往床边去,“好了,不是要我陪你躺一会儿吗?你快躺下。”
她按着林锦云躺下,拖来被子替她盖上,“你躺好,别再起来了,我去拿几张椅子过来。”
蒋兰去帘子外头搬了三张等高的椅子放在床板边一字排开,接着才慢慢爬上床去。
林锦云知道蒋兰是怕摔下床才搬来椅子做支撑,但自己又怎么会让她摔着呢?
这不,蒋兰掀开被子才刚躺下,林锦云就马上侧过身子,伸手一勾,把她整个搂进怀里圈地紧紧的。
蒋兰被林锦云这迅猛的举动吓了一跳,下意识就要推开她一些却听到林锦云的声音从头顶软软地传来:“别动,要进风了。”
多么似曾相识的一句话。
蒋兰想起她们第一次同衾而卧的情景,那时她帮林锦云搓揉肚子缓解疼痛,林锦云也是借着会进风为由堂而皇之地缠着她、贴着她。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还是那个爱把小心思动在自己身上的调皮孩子。
一想到这,蒋兰心里只有满满的爱意在翻涌,哪还忍心拒绝她,便也听话地放松下来,任由林锦云抱着。
林锦云拉过蒋兰的手放唇边吻了吻。
“别再折这些纸钱了,上头的锡箔是重金属,纸也是工业颜料染色的,真的有毒。”
“好,做完这箱就不接了。”
“那也不行,连这箱都别做了。”
“可接了单了不做不行,我答应你,剩下的纸我戴着手套去折,行了吧?”
林锦云勉强点了点头,“那我帮你一起折。”
“嗯。好了,不说这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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