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你就躲在外地别回来了,他们要上门讨债就让奶奶报警,警察会管的。”
许灿其实并不怎么担心。
她奶奶比谁都能撒泼,推着坐轮椅的爷爷反过来讹讨债人也不是没可能。而且家里穷得不行,就算让人进屋搜也找不到任何值钱东西。
她爸是赌徒老赖,方圆十里没人不知道。
如果许灿不是名牌大学的学生,不是他们村几年才出一个的小才女,她爸说不定根本就借不到钱。这个道理,许灿现在才隐约明白。
因为她总是这样啊。
没办法,没办法,说到最后,不还是变出钱来替他把赌债还上了。
许灿的妈妈刚生下她,就抛弃掉这个没前途的家跟别人走了。她是爸爸拉扯大的,看着爸爸被催债的人割掉半截手指,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而且也怕。
爸爸每次情绪激动就会说要来找她,想来她身边躲躲,要来学校见她。
许灿实在怕丢人。
前世活得那么努力,为了守住无可救药的家,为了维护体面,拼尽全力。最后还不是把自己逼上绝路的下场。
这辈子,她不爱逞强了。
“你这丫头,算了……那爸来你这儿躲一段时间吧,家里是不能待了……你看能不能帮爸找个地方住?”电话那头,忽地压低了声音,“爸爸现在去火车站了啊?”
许灿语气低沉:“我没钱,在这里租房子住要比老家贵几倍,爸你去找个小城市躲躲吧,找个工作,再把欠人的钱慢慢还了。”
“许灿!”许庆国打断她,“你要我上哪儿去啊?”
“随便哪里都行,反正本来也没工作,换个城市也能重新赚赚钱。”许灿语气很冷静。
说完顿了顿,又有点委屈,有点愤怒地说:“爸,你不知道,我室友都嘲笑我是小野种,从来没人给零花钱。我现在要准备考试,这里考试特别特别难,跟不上我就要被开除了!爸!”
说完,挂断电话。
她爸脑子笨,容易炸,又很大男子主义要面子。听了这话,一时半会儿就不会打扰她学习了。他也知道,他女儿被“开除”,意味着他也将跟着完蛋。
许灿叹口气,根本不知道未来的路会怎么样。
这笔债十万块不到,还不能把大家逼死。
她再也不会帮忙了,爸爸还会继续赌钱欠债吗?不知道。
总之先稳住爸爸。大学毕业后,无论考研还是工作,都直接跟家里切断所有的联系,在他的世界里消失掉。要比升华还干干净净,无痕无迹。
既然重生,家里的事就跟她再也没任何关系了。
许灿眼皮垂下,滚烫的眼泪顺着脸颊,有点刺刺的痒。她伸手擦掉。
就算已经那么决定,心还是想拧巴在一起似的绞痛。今天,也算成为无父无母的人了。
毕竟,她…都死过一次了啊。
许灿往前走着。
穿过音乐学院就是食堂了,忽然,半空开始飘起了碎雪。很多人仰首望去,南方不常下雪,许灿不由伸袖引了些细看,深色大衣衬着雪花的不同形状,片片都是不同的。
满腹心事下,她仍然能够感觉到空气的冷冽清新,晶莹的雪花折射着光,朴素的绚丽。
所谓,天地有大美而不言。
活着真好。
第3章
许灿待在食堂复习下午的科目。
图书馆总是挤满了学生,回宿舍要走好多路。
基本没有学生会待在食堂复习,既嘈杂,又有油烟味。
但对许灿来说不算什么。
她小时候住在老乡村的车库改造房里,一边念书一边照顾爷爷,夜里电灯泡会因为电压不稳定而闪来闪去,老鼠有可能从脚边爬过,甚至蹭过她的脚踝。
学校的食堂环境非常好。
没什么不知足的。
昨晚没睡,复习到后面书越读越熟,两本教科书都快被她背下来了。
许灿合上书本,揉眉心,在睡和不睡间犹豫几秒。心思微动,笑容一点点扩大,映在眼眸里,有亮晶晶的光芒。
童教授,现在忙吗?不知道在不在学校里。
许灿拿出手机,深呼吸好久,心跳得还是有点快。淡定淡定,她只是敏而好学不耻下问的认真学生,学海生涯里出现疑惑,想要从教授那儿获得答案……而已。
闭上眼睛半响让自己入戏,
发邮件,一气呵成,跟专业问题无关的话绝不多说。
OK,发送出去。
赶紧收好手机,视线匆匆回到书本里。现在,还不允许心跳得那么快。
—
许灿出考场,第一时间查看手机,无服务。
这次全考场都弄了信号屏蔽仪。
她加快脚步走出教学楼。
往旁边走了几步,信号格就全部跳出来了,满格。可是没有收到回复。
许灿当然有童明月的微信,但怕打扰,想见她前基本都会用工作邮件确认遍时间的。别的学生对本系教授尚没那么客气。
两场考试结束。
许灿起床就吃了包饼干,中午没吃饭,现在早就饿得不行了。
无奈地往食堂方向走。
她这门考试没有提前交卷,监考老师又收卷极慢,跟着从考场出来的考生已经熙熙攘攘起来。大家走到有信号的地方,或停下联系亲朋好友,或分开两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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