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女观察那金莲,亦是觉得这金莲出现得太过奇怪,当下使出了追魂术。
片刻之中,她眉头微微皱起,神情渐渐变得凝重起来,少仪一旁看着,心跳顿时加速,不敢做声,仿佛在等待着一个宣判。
神女朝着空中一挥手,一个漂浮的景象出现在眼前,那景象中有一人正在剖心取血,并将那血浇灌着一朵朵莲花,经过浇灌的莲花瞬间变成巨大的金莲,与这眼前的金莲一模一样,那人脸色清秀苍白,嘴唇殊无血色,身子坐在金莲之中,彷如漂浮的柳枝,摇摇欲坠。
那人正是锦牧。
少仪感到从未有过的害怕,身体顿时像是被寒冰包裹着一样,脚下无力,险些跌坐在地。
她这是不要命了吗?!
“叫她停下,玹儿!”极度的慌张,令她感到说话已十分吃力。
神女双手一个诀,打开了一道传音门,急急唤道:“锦牧!”
锦牧闻声抬起头来,看向空中,疲累的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意,声音虚弱不堪,说道:“玹儿,阵法成了,你快叫少仪上去。”
“锦牧,这阵法会要了你的命!”神女少有的红了眼眶,面色沉重,说道。
“无妨,此生只能为她做这些了。”锦牧仍是微笑着说道,清澈的眼眸掩藏不住那深深的忧伤。
因着神女的修为深厚,她幻化出锦牧的景象,旁的人也都看得清楚,锦牧功力渐失,就连神女的模样也幻化不清,只能听见她周遭的声音。
“梁锦牧,你给我回来!”少仪突然爆发似的,朝着那空中的景象,泪流满面,大声喊道。
“少仪!此去司幽,你吃了那转生丹,这一世就能忘了,那时你不会怨我了,是吗?”锦牧喃喃说着,眼泪已模糊了视线,眼前的幻相再已看不清。
“你回来,你以为你为我做了这些我就会原谅你吗?倘若你今日死了,我绝不吃那转生丹,我定要记你一辈子,恨你一辈子!”少仪无力地哭喊道,心痛到无以复加,身子已站立不稳。
记一辈子,恨一辈子么?
“少仪,我……”已看不清眼前任何景象,锦牧慢慢低下头,周身的元气在慢慢外泄,她似在沉思,又似在一点点消逝,片刻,抬起头来,说道:“玹儿,求你带少仪回司幽,这阵法时间有限,我快支撑不住了。”
“不!我不去司幽,你给我回来!”少仪往前走了一步,一个踉跄似要跌倒,幸好延郁将她扶住。
这时,那海上的金莲突然光芒四射,连成一体,化作一座金色的莲花桥,呈现出步步生莲之景,而幻相中的锦牧身体却在一点点消逝,她感到身体越来越轻,心被抽空了似的,几千年来的过往刹那间涌现于脑海中,一切仿佛还是昨天。她刚出生时,父神抱着她时的宠溺眼神,她与神女在镜湖那两千年的平淡时光,和延郁顽皮逗趣的时辰,后来爱上少仪,那漫长等待的两千年,还有这苦苦相守追寻的数十年,既苦涩又甜蜜,只是最终只剩下遗憾,遗憾的是这样的追寻和付出,她至今也不知道,少仪到底是愿意接受还是被迫接受,她终究是用爱的名义成全了自己却伤害了她。思来想去,两行苦泪潸然而下,凝住最后一口真气,强作一笑,抬头说道:“少仪,是我对不起你,永别了!”
瞬息间,那幻相已成白茫茫一片,人去相空,只剩眼前金灿灿的一座莲花桥。神女遥望前方,落泪无言。良久,转头看向少仪,只见她已跪倒在地,身体剧烈颤抖着,脸上溢满泪痕,神情痛苦不已,似要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来。延郁将她紧紧搂在怀中,亦是默默流泪。
“少仪!”神女轻轻唤道,伸手将一股真气渡到少仪体内,免她悲极攻心。
少仪颤抖的身体渐渐缓和,她仍是紧紧抓着延郁的手,抬头看向神女,悲戚道:“玹儿,从前你两次遇难渡劫,我都能救你,可是如今,我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在我面前消失,我要这命还有何用?去司幽化神又有何用?”
一旁商渠和商思言皆跪在少仪身边,商渠看着那金莲桥的光芒似乎在减弱,急道:“姑姑若是不愿去司幽,锦牧姑娘的一片苦心岂不白费了,姑姑,您要三思啊!”
一片苦心,好一个一片苦心,你以为你干干净净地走了,我就会领受你的好意独活着吗?
少仪悲伤至极,听商渠之言,突然笑了几声,脸上仍挂满泪珠,她觑了一眼商渠,说道:“好,好极了!商渠,你变得老谋深算了,我一介凡人怎配做你的姑姑?”说着她从地上站起,强撑着走了几步,看着前方的金莲桥说道:“既然是她的好意,我不能辜负她,这是她的魂魄所化,她是我的,这百步莲花也只能我一人上去,玹儿,延郁,你们不必跟来了,至于你二人,自行回去。”
“姑姑!”
说完她慢慢走上那金莲桥,全不理会身后之人,那金莲桥似乎感应,光芒又起,她一步步轻轻地踏上去,似乎还能感受锦牧的存在,耳中再听不到任何声音,她走到第十个金莲上,轻轻一笑,心中默念道:“锦锦,你等等我!”心中再无所恋,毅然决然,纵身跳入苍茫海中。
作者有话要说:
刚刚修改了几个错别字。
写这章时,作者又自虐了一下。
哎,一个爱得太深太卑微忘了自我,一个爱得太用力而过于自我,都想以自己的方式去爱对方,却忘了珍惜眼前时光,情深不寿心好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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