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思一转,凌玥还是规规矩矩地坐在她面前,亮晶晶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些没藏匿好的提放,冲着她眨呀眨的。
言婍只好朝她笑。
这一招还是很管用的,凌玥暗自松了一口气,被对方温柔得甚至有些妩媚的笑容分走大半注意力,下意识地道:“太傅坐下说话吧。”
言婍落座,朝身旁淡淡扫视一圈,低声道:“臣有几句话想和陛下单独说说。”
凌玥便挥退众人,和她四目相视。
言婍扫过一地的碎石狼藉,眼神闪动,望得凌玥再一次警觉起来,筹谋着太傅若是发火,自己该从哪个方向撤。
“方才在外面,听说陛下想去御马监看看?”言婍问。
凌玥捏着杯垫转来转去,在杯碟碰撞的清脆声响中干笑道:“不去了,秋慧说了,那地方不适合我去,我还是回去研读太傅给我留的书目吧。”
主动服软后,她却看到言婍脸上的表情凝重起来,顿时忐忑不已。
言婍看向她,压低声音道:“不去也好。”
凌玥睁着茫然懵懂的眼睛,没懂她这个反应的动机。
言婍忍不住想要逗她,冲她勾了勾手指。
凌玥随着她勾手指的动作,无比乖巧地凑了过去。
正要出声询问,言婍的手绕过去搂住她的脖子,将嘴唇贴到她脸侧。
她以为言婍要亲她。
这个动作太像亲吻前的预备动作了。
她闻到言婍身上的清香,感受到言婍呼出的气息。
伊人如梦,气若幽兰,以前她没体会,现在她想就这个词写八百字小论文。
耳畔传来言婍清冽嗓音:“宫中混进内贼,陛下千万小心。”
凌玥好像漂浮在暖融融的水中,恍恍惚惚地想,内贼就内贼吧,小心是什么心……
言婍抿嘴轻笑,见她浑身僵硬心不在焉,侧过脸来,含住白嫩的耳垂轻咬了一口:“陛下,醒醒。”
凌玥如同肺中空气瞬间耗尽,游走在窒息边缘,抓紧言婍肩膀。
第23章 出宫
“内贼?”她奇怪地望着言婍,“我瞧着宫中一片平静,连个小偷小摸的事情都不曾发生。”
言婍道:“陛下自己平日里也该多留一份心,世事繁复,有时远非表面看到的这样。”
凌玥活得纯粹,热烈,从小被纵容保护得太好,以至于不知疾苦,行事多有荒唐。
这未必不是一种令人向往的活法。
如果可以,言婍想让她一直活在保护下,一直像现在这样,简单快乐。
可凌玥是皇帝,不论出于自愿与否,都不可能永远做个安稳的、有名无实的傀儡,心安理得地享着这份尊荣。
朝中有摄政王暂代国事,威严早已盖过凌玥,只差一个“皇帝”的称号。摄政王本人心里有没有别的想法先不提,此种现状长此以往,必然致使皇威受损,民心不齐,接下来便是可以想见的动荡不安。
她想了想,问道:“太傅不让我去御马监看马,和这件事有所关联?”
言婍瞧了眼她依旧抓着自己肩膀的手,她反应过来,讪讪地收回手,又下意识地摸了摸刚被对方咬过的耳垂,好像酥酥麻麻的感觉还没有消退。
“算是吧。”言婍唇齿间同样留有对方身上的余味,尽量收敛神色,让自己看起来严肃些,提醒道,“此事臣也是刚刚有些眉目,围猎将近,御马监掌管出行车马,陛下这几日多加小心,不可屏退侍从独自行动。”
凌玥见太傅的表情渐渐深沉,被传染了似的,郑重点头:“太傅的话我都记住了。”
言婍话锋一转,问:“回去白纸黑字地记下来?”
凌玥心中一凛,从她的眼神中看到一丝玩味,顿时想到那天被无意看光了日记的囧事,赧然笑道:“那次的事情,请太傅不要放在心上,都是我在胡言乱语。”
言婍若无其事地说道:“其实臣私看陛下的记事,该主动请罪才是。”
凌玥在一旁不停地摇头,表示不用。
只听言婍轻笑了一声,继续道:“人在面对事情时,通常瞬息万念,每种念头都可能导致事情走向不同结果,但是最终每个人面对的结果只有一个。”
凌玥追问道:“所以……结果才是最重要的?想法没有意义?”
“想法的存在很有必要,但是我们的选择才是最重要的。”言婍平静地说道。
凌玥转了转眼珠,笑得有些狡猾,凑过去小声问:“所以说,太傅虽然看上去一本正经矜贵自持,但只是选择后的结果,其实心里也会有很多放肆的、或者邪恶的念头?”
言婍瞥了她一眼后,迅速地挪开目光,轻轻叹了口气,笑得有些无奈。
这就算是默认了。
凌玥笑得有些洋洋得意,像是终于发现了太傅其实也有和普通人一样的时候。
从神坛被拉下之后的太傅在小皇帝眼里看来亲近不少。
围猎前一天,队伍从宫城出发。
凌玥却迟迟没有离开长明殿,而是望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一名少女,露出诧异的眼神。
那少女穿着件深红色的斗篷,头戴兜帽半挡着脸,只露出一双黑亮的眼睛。
那双眼睛看起来和凌玥真是像极了。
凌玥越看越是像,就好像自己在照镜子。
言婍见她对着另一个年龄相仿的女孩子生出如此的好奇心,虽说那好奇心可以想见是来自两人十分相像的眼睛,但还是令人有些吃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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