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嘟……嘟……嘟……”
等待电话接起的时间有些长,陆高诗却十分耐心,颇有些习以为常的样子。
“喂……”接通电话的声音,只说了一个字,听起来,是一个中年男子。
“是我……”电话接通后,陆高诗反倒有些紧张了,说完两个字后,竟出现了长久的停顿。
电话那端的人,似乎耐心地等了一会儿,久久等不到陆高诗的下文,才再次开口:“我知道。”这次的字数稍微多了些,男子的声音有些沙哑,不过吐字却十分清晰,只是听着,似乎十分冷淡的样子。
早死晚死都要死。陆高诗是下定了决心才打出这个电话的,更何况,就算她现在不说,电话那端的那个人,也很快会知道这个消息了吧。“我离开穹宇了,不再是纪珺心的经纪人了。”陆高诗有些紧张地咽了一口口水,“所以,我没有办法再和你传递纪珺心的消息了。本来,你的钱都是提前半年一付的。现在这半年还差一个多月,我把这部分的钱退给你吧。”
电话那端,是长久的沉默。就在陆高诗以为那端的人已经不在了的时候,他,又说话了。
“钱,无所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因为你向我传递消息的事qíng,被人发觉了吗?”男子的声音变得有些焦急,没有了之前的冷淡。
“不,不是的,是我自己的原因。”陆高诗已经得罪了一个老板,她可不想连这个老板都得罪了。
“是吗……”男子似乎并不是完全相信陆高诗的话,但是声音已经平静了许多。
“是。我与旧时相识的人重逢,希望能有更多的时间,和他在一起。”经历了乔如柏的调查,陆高诗多少猜到男子大概也会去调查一下自己离开的原因,现在只希望,自己说出口的理由能迷惑他,让他不会查得那么深入,不会查到……昨天的那些话。想到如果被男子知道昨天自己说的那些话,陆高诗打了个寒颤。
“是吗?”男子似乎来了闲聊的兴致,“旧时相识的人啊,男的还是女的?”
男子的声音突然变得熟络又亲切,让陆高诗受到了惊吓。明明说的是自己的事,他居然会有闲聊的兴致?不是只有说起纪珺心的事,他才会这样吗?再说了,都说了是旧时相识,想要有更多的时间和他在一起了,难道说得还不够明显么?明显是要搞对象啊,怎么会是女的!
不过目前来说,男子还是陆高诗的老板,所以陆高诗老实地回答:“男的。”
“哦。”男子的声音恢复了冷漠,“那祝你们幸福。”十分gān瘪冷淡的祝福。
说罢,男子便挂了电话。
陆高诗听着电话里急促的“嘟,嘟,嘟,嘟,嘟……”声,愣住了。所以这是什么意思?就是这件事结束了吗?jiāo易……结束了?陆高诗有些不敢置信,这个人,还真是绝qíng啊,好歹打了这么多年的电话,最后连个再见都不说吗?
已经没有利用价值的陆高诗站在风中,握着一个老旧的手机,不知为何,觉得心里都凉了。
这个男人,哦,不对,应该说是这个男人当初找的中间代理人,是在陆高诗接下纪珺心经纪人一职的第二个月出现的。带着无论对当初还是现在的陆高诗来说都十分丰厚的一笔钱出现的代理人,提出了一个无论是当初还是现在看来都十分荒谬的要求。要求身为纪珺心经纪人的陆高诗,每隔两三天,一周至少三次,用这个手机,打出手机里唯一的号码,给电话里的男子,说一说纪珺心这两天发生的事儿。
当年,陆高诗的第一反应,这人要么是狗仔队的,要么是穹宇派出来测试自己忠诚度的。可是,那个人居然说,那笔丰厚到足够买下一套房子的钱,只是半年的报酬。半年,一套房子,一年,两套,一年半,三套……简单的算术,陆高诗却几乎快要算不过来。直到中间人带着她,把整整一套房子的钱存到了她的银行卡里,她才发现,自己已经做出了选择。
从那以后,陆高诗每隔两三天,都要拨通这个号码,如此,好些年,一直到如今。
刚开始几次,打完电话,隔天陆高诗还去翻翻新出的娱乐八卦杂志,看看自己前一天对男子透露出的某些还未公开的信息,是不是被登出来了呢。然而一次,两次,三次,四次……都并没有。后来陆高诗就放松得多了……
这么些年,男子并没有要求陆高诗刻意去打探什么,几乎是陆高诗说什么,他就听什么。什么纪珺心在拍什么戏啊,这两天拍对手戏的人是谁啊,又要参加什么活动啊,又准备接什么剧本啊,陆高诗打的次数多了,说得便随意得多了,反正对方都只是静静地听。有的时候,纪珺心没接戏,陆高诗就说说纪珺心这两天吃了啥啊,喝了啥啊,最近又馋啥了啊,对面也照样听,一点儿意见都没有。每次电话时间长也好,短也好,对面似乎也没有意见。
明明纪珺心这个人就很闷啊,除了拍戏就是吃,要么就是自己窝着,连点儿热闹的社jiāo都没有,可虽然电话那端常常静悄悄的,但是陆高诗总觉得对方似乎听得十分有兴趣的样子。有一阵子,陆高诗觉得她经常和男子打电话,虽然大部分是她说男子听,但也算熟了把,就旁敲侧击地问过男子为什么要知道纪珺心的这些事。可对方立马冷冰冰地提醒她,他们之间只是一场jiāo易,直接点,就是他雇佣了陆高诗,作为一个员工,不需要知道老板太多事。于是,陆高诗再也没问过。
老板……果然都是无qíng无义的生物啊。陆高诗捏了捏手上的老旧手机,大概,再也不会有需要用到它的时候了。陆高诗突然有些好奇,自己离开了,不知道他会不会再去买通纪珺心身边的其他人呢,会是米红豆呢,还是沈竹呢……呵,不过似乎,都和自己没什么关系了。
陆高诗不知道乔如柏和纪珺心查到了多少,有没有查到自己和这个男人的jiāo易。不过她猜,应该没有。要不然,乔如柏肯定不会这么轻易放过自己,必然要细细盘问的。不过,自己这也是主动切断了关于纪珺心的最后一条线吧,希望她们以后查到的时候,看在最后是自己主动放弃的份儿上,放自己一马……
“哼……”乔如柏看了一眼手机,然后愤愤地把它丢在了桌上。
手机发出啪的一声响,差点儿被摔出桌子。
杨涟漪切牛排的手一顿,“怎么了?怎么突然生气呢……你看你都吓到咩咩了,快笑一个。”
气愤状态的乔如柏笑不出来,不过还是扭头看了一眼坐在旁边儿童餐椅上的杨咩咩。后者对她傻呼呼地笑了一下,然后扭着胖乎乎的小pp,用她短短的小爪子够到了乔如柏的手机,抱着笑了笑。
真是可爱,看着萌哒哒的小团子,乔如柏的心qíng好了一些。
然后下一刻,小团子动作灵敏地把手机一角塞进了嘴里,一咬。
乔如柏和小团子同时呆滞住。
“诶……”杨涟漪眼睁睁地看着手机从小团子两手之间滑落,啪嗒掉在了地上,连出声提醒都没来得及。
小团子两只ròu呼呼的小爪子捂住了嘴巴,哦,不对,是嘴里的奶牙。
“哎呀,啃疼了吧。你怎么什么都要吃呢,好好地吃土豆泥不好吗?”乔如柏着急地扒开小团子的ròu爪,检查了一遍小奶牙,确定没有问题才放心,而后拿起了小团子面前的那碗土豆泥闻了闻,“这是特地给你用jī汤吊鲜的土豆泥,你不爱吃吗?”
小团子缩在椅子上,有些可怜地看着杨涟漪……叉子上的牛排。
“你还是看看你的手机吧。别管她,她最近看什么都想啃一啃。都是之前家里带她的小丫头惯着她,去外面的糖果店里定做了好多奇怪模样的软糖果。什么糖果积木啊,糖果过家家厨具啊,糖果五子棋啊……等我发现的时候,咩咩已经有了这么个看什么都要啃一啃的坏习惯。哼哼,啃到硬茬子了吧,省得她还做梦以为整个世界的东西都是软糖做的呢。”吃货梦做得不要太好,也是该醒醒的时候了。杨涟漪毫不留qíng地吐完槽,发现小团子望着自己叉子的视线未曾挪动过,于是十分缓慢,优雅地把叉子上的ròu送到了自己的嘴里,嚼嚼嚼,一脸享受,“有些小孩子啊,就是不懂,她要是不吃土豆泥,也不会有ròu吃。最后土豆泥都没得吃,也是可怜呢。”
刚捡起手机直起腰的乔如柏看了眼椅子上如遭雷劈一般的小团子,她发誓……小团子应该是懂了。具体的证明是……杨咩咩扭动着她肥肥的小pp开始够自己手边刚从她桌上拿走的土豆泥碗了。
乔如柏把土豆泥碗放回杨咩咩的小桌子上。后者再没有之前的嫌弃脸,开心地闷头吃吃吃。
“我在里面放了培根碎哦。”乔如柏凑近了杨咩咩的小脑袋,压低了声音说道。
“是吗?我听到了哦。是谁说保证只是用jī汤,然后给她做个素的?”杨涟漪笑,“你和她说什么,她又听不懂。”
乔如柏看了一眼进餐速度明显加快的杨咩咩,她觉得小团子不但听懂了,而且对有可能被没收晚餐这件事qíng已经产生了危机感。
“你也别老让她吃素啊,多可怜。”乔如柏真怕小团子噎着,看看吃得整张脸都快埋在碗里了也是心酸。
“不是你和我说,小孩子太胖了,以后长大会被人笑,减肥还辛苦又可怜,让我早点开始控制她的饮食吗?”杨涟漪说完,又cha了块牛ròu吃。看不出,乔如柏的手艺还不错嘛,真想试试咩咩碗里的土豆泥啊。
杨涟漪话音刚落,乔如柏就觉得要完。果然,小团子抬起了头,乌溜溜的眼睛可怜巴巴地看向了自己,下巴上还沾着些土豆泥。乔如柏不敢回应小吃货怨念的目光,连下巴上的土豆泥都没给她擦,闷头按手机。
咦……按不亮了……唔,大概是连续摔了两次,出问题了吧。乔如柏又按了两次,然后放弃了。
反正,也不太想回那条信息。
之前连续进来三条信息,前两条是纪珺心转发的陆高诗的,乔如柏一看就是一肚子火。什么鬼迷心窍,明明是蓄谋已久,还抱歉,歉意什么的,压根没有看到好吗?说了这样的话,做了这样的事,还有脸求保密?呵呵,还想在这个圈子混下去,求我别说出去,是求我别动手脚让你混不下去才对吧。看完两条信息,乔如柏真是震惊于陆高诗的厚脸皮。难怪助理说早上对陆高诗的对接和结清工作都挺顺利呢,感qíng事儿在这儿等着呢。
被前两条信息气着了的乔如柏,打开第三条信息,看完,放手机的动作,真是忍不住地下了重手。虽然自己可以猜到,第三条信息,应该是纪珺心的求qíng,但是真的看到的时候,还是很生气啊。尤其是,纪珺心看懂了陆高诗是想借她的手,来自己这里说qíng,让自己别在圈子里封杀她,甚至别传什么不好的话,纪珺心还是来说qíng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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