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墨弦也弯腰施礼,歉声道:“嫣然姑娘见谅,我们有些失礼了。”
李嫣然原本有些疑虑,可眼前这两人那一瞬间的痴迷,却让她放下了一些顾忌,在她眼里,只要是不能免俗的男人,她便有能力掌控。
脸上的笑容无可挑剔,看了眼两人:“无事,两位公子请进。”
“红鸾,上茶。”
顾流惜和闻墨弦在一旁坐下,看着示意红鸾退下后,一直慢悠悠品着茶的李嫣然,亦是神定气闲。
屋内光线有些暗,只有几缕光亮从虚掩的窗户里潜入屋内,部分落在李嫣然身上,半明半暗间,她那礼节xing的温和便显得有些压抑。
闻墨弦率先开了口:“嫣然姑娘,方才那位姑娘应该说了我二人的来意。我冒昧一问,嫣然姑娘可有把握弹出夕阳箫鼓,若不能我只能先……”
李嫣然笑得优雅:“苏公子,你不远千里来到这里,难道不应相信嫣然么?嫣然也是爱琴之人,这夕阳箫鼓我也是遍寻不得,若公子当真有诚意,那可否先让嫣然看一看珍本?”
闻墨弦看似有些犹豫地看了眼顾流惜,两人眼神jiāo汇后,闻墨弦颔了颔首,才从怀里掏出一个仔细裹好的jīng致布包。
手指轻挑,一点点揭开布包,里面包了几层锦缎和油布,足以显示出主人的珍惜。
最后一层白绢被打开,露出一张有些破旧的帛绢,整齐的叠在一起,帛绢周边绣着jīng致的文络,帛绢材质也是上乘,李嫣然看了一眼,顿时有些激动。
她收藏了许多古谱,一看便知真假,有些抑制不住的走上前,激动道:“我可以瞧瞧么?”
见她欣喜成这般,闻墨弦笑了笑:“还请仔细些。”
李嫣然如获至宝般捧着帛绢,仔细看着,半晌后,疾步走到琴边,伸手开始起音,边看边勾拨琴弦,完全忘了顾流惜两人。
时间渐渐过去,李嫣然已然可以不看琴谱,自如弹奏,耳边琴音缭绕,如清泉石上流,时急时缓,时而如银瓶炸裂,时而如莺语低喃,不得不说,李嫣然的才qíng的确不俗。
只是她们的目的已然达到,不必再拖了。看着明显有些沉醉的忘神的李嫣然,闻墨弦起身,伸手安上琴弦,琴音戛然而止!
李嫣然怔了怔,却是有些恍惚道:“怎么了?”
闻墨弦温声道:“嫣然姑娘弹得很好,在下心愿已了,这琴谱虽不能赠与姑娘,但这拓本却是可以的。”
李嫣然如同被蛊惑般,有些呆滞道:“多谢苏公子。”
闻墨弦看了她一眼,眸子深邃的犹如黑夜,随后轻声道:“嫣然姑娘很欢喜吧,好好弹,在下告辞。”
说话间闻墨弦松了手,琴声再次倾泻而出,而李嫣然头上的白玉簪已然被抽掉,一头青丝散落,她却似乎没有知觉,兀自素手勾挑着。
顾流惜拿着玉簪翻入chuáng底,片刻后,咔嚓一声,绣chuáng朝外侧移了三尺,露出一块青石板。缭绕的琴声遮掩了这细微的动静,一切都无人知晓。
仔细将她散落的头发盘好,顾流惜用布小心裹好帛绢后,一道黑影掠了进来,率先进了密道。
顾流惜两人紧跟其后,随后一声清响,房内一切都恢复成原来的模样,只有李嫣然依旧沉醉地弹奏着夕阳箫鼓,那本琴谱拓本静静摆在她身前……
第122章
李嫣然chuáng下是一个暗室,四方构造,都是打磨的严丝无fèng的铁板嵌合。三人跳入后,脚底下顿时一阵失重,闻墨弦看了看,三人站的地方是一个可以升降的木制笼子。片刻后耳边一声咔嚓轻响,木笼子停了下来,顾流惜低声道:“下来吧,不要点火折子。”
影子顿了顿依言将火折子收起来,三人走出木笼后,随着链条摩擦的声响,笼子随即缓缓上升。
在这摩擦声中,闻墨弦依稀听到了窸窣的动静,想到顾流惜叮嘱的不要点火折子,看着上端黑漆漆的一片:“惜儿,这里可是放了东西?”
“嗯,这里周围都是枯蛾,越王允常墓中便有这东西,剧毒无比,若是冒然燃火,怕是死得凄惨。”
闻墨弦摇了摇头:“果真好手段。”
“此处机关甚多,你们走我后边,记得莫要接触这里的东西。”
之前下来时顾流惜便叮嘱过,闻墨弦未多言,吩咐影子走在后面,自己则落后一步小心靠着顾流惜。
往前走了数十步,顾流惜示意停下来,匍匐在地下听着动静:“这暗室便在下面,但可入口设得很刁钻,恰好位于四条通道jiāo汇处,也就是说一旦下去,四方守卫都能看的一清二楚。他们之间联系全是用铃铛,一旦触发一处,整个暗室都会知晓。”
闻墨弦眉头微蹙:“你曾说过这暗室其实相当于地下监牢,分为四处,照你所言肖梦锦的娘亲该是在西边,也就是我们要从西边通道过去。那么至少要同时处理掉西面和东面的两批守卫,才有可能悄然进去。”
“不错,可是这底下的墙壁都是滑不溜手,无法借力,依我的轻功,想要直接悄无声息进入西边通道并不难,难得是如何同时解决对面的两人,随后不被南北两边守卫发现。”
闻墨弦笑了笑:“惜儿,信不信我?”
顾流惜一愣,昏暗中依旧能看清她那jīng致的眉眼,此时含着股淡笑,温和如玉,她点了点头:“信。”
“若君那迷魂散药,药效有限,最多一个时辰,我们不能耽搁。待会打开暗板,你和影子快速去西边通道,我去东边,五息内解决那守卫,随后我回来同你们汇合。”
顾流惜有些犹疑,可看着闻墨弦那笃定的语气,想起这人的厉害,也就应了。小心摸着底下的地面,触及那丝凸痕。闻墨弦低声轻数,当三字出口时,顾流惜悄无声息地翻来了暗板,闻墨弦最先下去,身影一闪就不见踪迹。
顾流惜有些紧张却是没时间多想,也是立刻下去,脚尖轻点边沿,犹如一只蝴蝶朝西边暗道翩跹而去。她速度极快,转眼间一指点晕了第一个守卫,同时身子一缩一弹,朝身后恰好转身之人掠去。只是还未近身,那人已然回头,看但同伴倒下,张嘴yù喊,同时伸手去扯近身的铃铛。
顾流惜心里一急,内力凝若实质,自指间she出一股气劲,直接穿透了那人的喉咙,将所有的声音都阻隔了。而她身形越发快,一脚挡住尸体,以免跌下发出响动,同时右手闪电般伸出,直接将已然被碰到的铃铛捏地粉碎,这过程不多不少,恰好五息。
看着气绝的人,顾流惜叹了口气,回头直直看着对面,闻墨弦正眸光柔和地看着她,身边那守卫亦是软软倒地。
影子此刻也悄然落在顾流惜身边,看着那守卫被贯穿的喉咙,眼里惊讶莫名。他见过各式各样的功夫,可从没见过有人能半空中点晕人后,丝毫不借力,再次凌空踏出去。但更让他诧异的是,他看的清楚,顾流惜杀那守卫时没用暗器,而是直接内息外放造成的。
内力再如何浑厚都是依附于人体的丹田经脉存在的,与人打斗时也需要借助实物才能发挥其威力,一旦凭空放出便无所依托,难以控制凝结。能够将内息压制成如此一小束,当做利器使用,他从来不曾见过,难道夫人的内力修为已然化臻入境了?
顾流惜没料到她慌乱下的出手让影子如此惊讶,她只是有些担忧地看着闻墨弦,不知道她要如何安然过来。
东西两暗道距离颇远,想要如之前她那般掠过来,不被发现,她自己都办不到。
闻墨弦似乎察觉到她的忧虑,直接将衣服下摆塞进腰带里,随后将垂下的头发轻咬在口中,贴着被打了一层蜡的铁板,瞬间游了上去,整个人贴在了顶部,左脚顶在铁板接口处,身子转眼间隐在了有些昏暗的暗室顶部。顾流惜目瞪口呆地看着她纤细的身子以那种不可思议的姿势,一路游了过来,随后悄声落在她面前。
将衣服整理好,闻墨弦看着她有些傻乎乎的错愕模样,有些忍俊不禁,眨了眨眼,比着唇形:“惜儿看傻了?”
顾流惜白了她一眼,径直朝前走,这坏东西,明明有法子却不直说,若晓得她会那传闻中的壁虎游墙功,她犯得着担心么?
影子看着边笑,边不紧不慢跟上去的闻墨弦,差点忍不住出声,阁主,您是来救人的,能不能端正态度。
三人小心地朝前走,这里基本上每隔十几丈便有人守着,幸好顾流惜对此很是熟悉,才避免了许多波折。
一路上顾流惜三人将所有的铃铛都毁掉了,这暗室规模不小,建的更是铜墙铁壁一般,隔音效果不错。如此一来,即使被发现了,也不会立刻传到密室里。
走过暗道,三人来到了一处jiāo叉口,顾流惜拿出肖梦锦画的路线图,指着入口:“肖姑娘走的入口是在离红袖招有两里地的西郊密道。这处该是落霞楼在守着,其他地方冉清影不会告知他们的。那么若我没记错,我们所在的地方就是这里。”
闻墨弦看了看,四处打量了周围:“不错,据她所言,此处之后具是台阶,且右侧有通风口,我们来的那处的确时常有风刮过。”
看着眼前逐渐由明亮延伸去黑暗的台阶,闻墨弦眸子闪了闪,随后抬脚踏了进去,顾流惜连忙跟上:“我走前面,这地方关押的人都不简单,所以守卫都是数一数二的高手,比之天网也不遑多让。”
闻墨弦拦住她:“这暗室的机关你之前怕也没机会领教,里面的人更是不会对你留qíng,你之前已然提醒过我,我会注意,你乖乖跟着我便是。”
“影子你善于隐匿,莫要轻易现身,找准机会,我要一击必杀。”
影子点了点头,悄然无息地消失不见。
顾流惜知道她体贴,没同她争辩,只是又靠近了几分。一路上她目光盯着墙壁仔细搜寻,卸掉了这里面与外面传递消息的机拓。
两人内功俱都不弱,一路摸过去都不曾被发现,自内里传来的嘈杂声也逐渐清晰。
骰子撞击声,酒碗砸在桌子上的声音,还夹杂着许多不断吆喝猜拳的粗犷声语,应该是看守在赌钱喝酒。在这等暗无天日的地下守着一批几乎不可能逃出去的人,不消遣消遣,怕是要憋疯。想来以前顾流惜从未见过这种场景,是因着外面的人见冉清影来了偷偷传信了。
两人听着动静,里面的看守有四个人,而暗中还有四股极为淡的气息,也就是顾流惜说的堪比天网的四人。
大致估计了下形势,闻墨弦比了个手势,率先跃了出去。昏暗的石室中一股寒光划破所有的随意,直接朝木桌而去。
那赌钱的四人大惊失色,可反应却不俗,瞬间散开,抽出了佩刀。只是闻墨弦速度更快,剑身切入木桌时将桌上的四颗骰子全部挑了出去,直she四人。同时将剩余的半坛酒踢向了房梁,转身旋过,手里的剑直接反手斜挡身后。这一动作做的行云流水,丝毫不见一丝迟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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