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后又因着青州一事被萧衍训了一顿,闷在家里面壁思过,好不容易解了禁闭,便迫不及待出了名剑山庄,毕竟此时的豫州虽然隐隐硝烟弥漫,却甚是热闹。
萧琪带着贴身护卫萧山随意在豫州城闲逛,按照惯例,她都会去豫州城的金玉阁看一看。豫州金玉阁乃是豫州最大的首饰铺,大师傅金光耀的手艺更是了得,豫州大户人家的配饰大多出自金玉阁。对萧琪而言,自然是个好去处。
进了阁内,檀木制的阁台上整齐摆放着木匣妆奁,金银玉器俱都分门别类。
萧琪是金玉阁的熟客,又是名剑山庄的大小姐,见她来了,掌柜的立刻让伙计招呼正在细致观赏一块白玉的男女,自己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萧小姐,今日又来了,恰好,我们大师傅做了几件好东西。昨日也恰好进了一批上等玲珑玉器,您可要看看?”
萧琪点了点头,却有些漫不经心,目光却是落在站在柜前,正在挑选玉佩的两人身上。
她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两人的侧脸,左边的女子一身水蓝色衣裙,腰间系着一根丝带窈窕垂下,束出玲珑腰肢。身旁的男子一身墨袍,衣襟裹着银纹封边,长身玉立,虽然比寻常男子瘦弱些,可站在那自带一股风姿,儒雅温润,面上戴着一方银制面具,遮掩了眉眼,透着一股神秘。
此时他伸手轻轻拎起那方白玉,示意身边的女子看看。那人手指骨节分明,修长白皙,竟是比女子的手还要漂亮几分,此刻手里的那方白玉散发着柔和荧光,衬得那只手,更觉晶莹如玉。纵然是历来娇纵蛮横的萧琪,都忍不住在心里暗赞一声,这男人生得好生gān净漂亮。
掌柜的见萧琪目不转睛盯着那边看,也不知是看玉还是看人,他捋了捋胡子,笑了笑,倒不是笑话萧琪,他之前见到这两人也是呆了呆。
“萧小姐,您且先看看,我去给您将东西拿出来。”
萧琪回过神,脸上有些羞恼,却见那两人自顾自低声轻语,将她忽视地彻底,更是恼恨,心里滋味难明。
不过此刻她到是将心思放在了男子手中的玉上,顿时眸光微闪,露出一丝兴奋:“先不急,等我先看看那块玉。”
正在询问价格的男子微微一顿,转过头时,萧琪已然走了过去。
墨玉般的眸子透过银制面具看着她,不见一丝波澜,却深邃如夜空,萧琪原本要说出口的话,顿时滞了滞。
蓝衣女子看着她,眸子晃了晃,抿了抿嘴,随后温声道:“姑娘,这玉我们已然定下了。”
萧琪看着那清秀绝俗的脸上带着的不瘟不火的笑,顿时觉得莫名刺眼,她自认自己的模样已然是不俗,各武林世家中,没几个比的上自己,这女子从哪里冒出来的。而且,看到这人,她莫名觉得很是讨厌。
眼里有丝嫌恶,萧琪嗤声道:“这不是还没付钱么?定下便是你的了?”
随即对着那着小匣子的掌柜开口道:“钱掌柜,那玉我要了,他们出多少银子,我出双倍!”
她语气随便,回头带着丝挑衅地看着那女子,也便是顾流惜,伸手便要去拿黑袍男子手中的白玉。
闻墨弦眉头微皱,旋手避开:“姑娘,这玉乃是我先行挑选,也已然商定价格。君子不夺人所好,先来后到亦是正理。”
她原本清雅柔和的嗓音被她刻意压低,透着一股低沉之感,却是好听的很。
萧琪看着眼前毫无波澜盯着她的闻墨弦,顿时心里隐隐有些恼怒,冷笑一声:“钱掌柜。”
她没多说什么,可这嘲讽冷怒的语气,已然不言而喻。
钱掌柜额头冒了有些冷汗,颇为为难道:“萧小姐,金玉阁历来重名誉,在商言商,来者都是客。这两位客官的确……”
“钱掌柜,名剑山庄同金玉阁合作良多,我在金玉阁也是老顾客了,这等jiāoqíng已经不再是简单的买卖了。因为两个不知根底的人,下我的面子,钱掌柜,你可想好了?”
钱贸脸色一僵,半晌没说话。
顾流惜看了眼里有些微怒,语气也有些冷:“萧姑娘这般咄咄bī人,可是名剑山庄的作风?一个江湖中人,竟然与商家为难,仗势欺人,未免有rǔ身份。”
萧琪眉眼冷挑:“好一张巧舌如簧的嘴。仗势欺人?我名剑山庄这些年为武林同道做了多少事,冥幽教这些年安分守已,西域及胡人都不敢侵犯我中原,哪一条不是因着我爹?一块我看上的玉佩,我不曾偷不曾抢,你们还能有何话说。而且,哼,这里是豫州,你若不识时务?”
她说话间,身后的萧山缓步bī近,身上那股凌厉危险的气息毫不收敛。
闻墨弦目光一寒,随即微微地下了头,垂下的手缓缓收紧。
顾流惜脸上亦有些怒气,却还是伸手握住了闻墨弦的手,轻轻摇了摇头。
闻墨弦回头颇为闷地看了她一眼,随后伸手将玉丢了下去。她用劲颇巧,流云白玉在柜台上旋转了一周,恰好撞入投在柜台上的那片微光内,那缕日光透过流云白玉,随后一朵祥云的虚影流泻而出,顿时让几人的视线都汇聚其上。
看着萧琪惊叹的模样,闻墨弦和顾流惜对视一眼,心中已然放下。
萧琪拿着玉仔细看着,越看越欢喜,眼里隐隐发亮,看着顾流惜和闻墨弦两人郁郁难平的模样,看了眼萧山,将一叠银票放在柜台上,随后抽了一部分递给闻墨弦。
闻墨弦淡淡看了她一眼:“不必。”说罢转身离开。
萧琪伸手拦住她:“你叫什么名字?”
顾流惜一僵,瞥了闻墨弦一眼,闻墨弦愣了愣,淡声道:“苏顾。”
两人看着萧琪拿了玉离开,微微松了口气。顾流惜盯着闻墨弦看了又看,嘀咕道:“你怎么这么招人?”
闻墨弦眨了眨眼,只是颇为无辜地看着她。捏住她的手揉了揉,闻墨弦笑了笑:“这种人何必在意,生得没你好看,xing子没你温柔,也没你聪慧,用得着醋么?”
顾流惜压着笑:“那比我好看,比我温柔,比我聪慧的,你就准备爬墙么?”
闻墨弦有些惊讶道:“这世上能有这样的人?”
顾流惜掐了她一下,笑得有些羞涩。她并不是醋,总觉得这种人,没资格觊觎闻墨弦,萧琪那样,让她很不舒服。
最近豫州江湖中人甚多,路过一个酒馆,四五个配剑的侠士正谈的热火朝天。
一个三十多岁的白面男子喝了一口酒,颇为愤恨道:“那个劳什子心昔阁太狠了!一家三十多口,全部被杀,就连襁褓中的幼儿都不放过。唐大少爷被砍了十几刀,都没人形了。”
另一人也是浓眉紧皱,随声附和:“的确,堪比当年苏家的灭门惨案。”
“苏府?”白面男子有些疑惑。
“刘兄不知,豫州苏府十年前乃是大户商人,苏家人为人颇为仗义,乐善布施,实打实的大善人,可惜,也是一夜间满门被屠。”
“可是苏叶?”
“不错。”
另一个壮汉有些不屑地撇了撇嘴:“什么乐善布施,不过是伪善。他当初作为北方一大商,不知道收敛了多少钱财,那点布施算什么。再说,你们恐怕不知道吧,那苏叶原本是叫冉倏叶,乃是当时冥幽教的教主。他放着教主不当,跑到豫州敛财,仗义疏财?我看,估摸着酝酿了什么诡计准备入侵中原。用心险……啊!”
那男子突然惨嚎一声,捂住了嘴。而那鲜血顺着他的指fèng不断滴下,让旁边人俱都戒备起来。他们四处打量,却根本未发现那暗器的来路。
那汉子哆哆嗦嗦松开嘴,吐出一口血,四五颗牙混着血落在地上,还有一粒碎银子。
他脸色发青,却不敢声张,他清楚知道,这出手的人可以轻而易举的要了她的命。
酒馆外,顾流惜眼里一片冷怒,却有些疼惜地看着闻墨弦。
闻墨弦定定看着她,突然噗嗤笑了出来:“好了,别气了,那人牙齿都快被你敲光了。”顿了顿,她回头看了眼那酒馆,随后轻笑着带着要爆发的顾流惜离开。
顾流惜一直偷偷打量着她,想到那人的言语,心口一阵阵疼,虽然闻墨弦看似不在意,眉眼带笑,可是她不觉得她不在意,就连她都难以忍受,何况是……嘴唇微动,yù言又止,不知如何安慰,更怕再触及她的痛处。
闻墨弦走了几步,看她那模样,转头正色道:“惜儿,我很好。”随后她握住顾流惜的手,目光有些放空,低声道:“真的,不需要别人晓得他们有多好,只要我晓得,他们是这世上最好的人,最好的爹娘,便好了。至于别人欠给他们的,我讨回来便是。我不难过,并不难过。”
她语气低低的,眉眼也是淡雅如旧,却更让顾流惜疼。尤其是最后两句低喃,更是让她心口疼的发颤。没有多说,也没有劝慰,只是重重点头,握紧她的手。
来豫州后,一切事qíng都是按照闻墨弦所想的进行。林鼎天在朔州重新聚集了落霞楼旧部,暗中发展势力。可经历了青州那场动乱,红袖招暗室被毁了大半,最为得力的湘西四鬼折损,冉清影对他再难容半分,几乎同一时间,林鼎天的踪迹便被bào露。武林许多人士都被落霞楼暗杀过,这个时候自然无法坐视不理。再加上冉清影故意将青州毒人用于对付他,林鼎天焦头烂额,甚至无暇顾及肖梦锦一事,同冥幽教彻底撕破脸。
豫州城内,心昔阁许多据点接连被挑,似乎因着群龙无首,心昔阁孤立无援,一时间人心动dàng,虽有抵抗,让武林中人吃了苦头,可更多的是人心涣散,节节败退。许多据点最终都付之一炬,化为火焰。
传言,心昔阁阁主之前被人暗杀,几位堂主为了夺位,同室cao戈,整个心昔阁一盘散沙,因此此中变故,并没让人觉得不妥。直至心昔阁众人逃跑殆尽,据点具毁,一群为唐家伸张正义的人,才心满意足地离去。至于那之前一直神秘莫测的心昔阁所在,没人能摸到半点苗头。不过,对大多数人而言,心昔阁不过是藏头露尾,难成大气。豫州有名剑山庄坐镇,已然不足为虑。
就当众人偃旗息鼓之时,闻墨弦已然悠然带着顾流惜前往心昔阁。当初设立心昔阁,闻墨弦便在宫铭的协助下寻到了一处绝佳之所,便是邙山。邙山位于豫州城北,连绵百里,层峦叠嶂,秀丽幽深,十足天然屏障。
墨影和紫曦一路在前引路,闻墨弦和顾流惜跟在其后。看着身边缠绕的藤蔓以及连绵的树木,顾流惜总觉得有些奇怪,在墨影第九次拐弯时,她总算看出一些苗头。这里的糙木布置都不简单,应该是按照奇行八卦布置的迷阵。
“墨弦,这里是片阵法么?”
闻墨弦点了点头:“不错,此处离心昔阁不过数里,若要去心昔阁必然要经过这片区域。此阵名为旗林十八阵,一同十八迷阵,环环相扣,涉及范围甚广,利用树木藤蔓布成。不过若有人误入,也不会被困其中,只不过会让其远离心昔阁,绕到另一处去。待回去,我同你细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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